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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子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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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故事] 天崩地裂:浩劫的前奏

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2 11:48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五头毛色各异但同样巨大多毛的野熊在灰谷苍翠的密林中漫步。它们不时停下来打着响鼻,或是用爪子拨弄着感兴趣的东西,以此显得它们并没有一同行动。熊类很少聚群。然而,如果有谁长时间观察并且追踪它们似乎漫不经心的步伐的话,就会发现它们好像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行进。

也可能会注意到它们头上长着犄角。

它们来到石爪小径西边不远的一处山地。一头比同伴身形更大毛色更灰的巨熊在周围侦察了一会,警惕地闻着气味,然后用后肢直立着站起身来,前爪举向天空。

黑色闪亮的脚爪变成了长而有力的手指。褐色与白色相间的皮毛抖动着渐渐缩短。熊的吻部向外伸长,变大了的头颅上长着长角和深陷的冷静双眼。生着浅毛的皮肤下,骨骼和内脏发生了变化。后腿变成了长而有力的肢体,上面长着牛蹄而不是熊掌。短短的尾巴伸长如鞭,末梢带着一簇毛发。

“我能闻到他们;他们来了。”哈缪尔·符文图腾对他的同伴们说道。“就他们自己。”

在他身边其他德鲁伊们纷纷效仿,他们的身体扭曲着从熊变成牛头人,看上去却毫无不协调的感觉。他们站在那里做好准备,只有尾巴和耳朵不时动一动。

片刻之后五头夜刃豹出现在山顶,它们的毛皮上显出各式深暗的光泽,迅捷而优雅地跑了过来。他们也几乎立刻改变了形态。从修长柔软的猫科动物变成了同样修长柔软的暗夜精灵身体。他们的耳朵变长了,手脚取代了脚爪,而尾巴则完全消失不见。他们站在那里,严肃地注目着牛头人们。

哈缪尔深深鞠了一躬。

“大德鲁伊雷弗拉尔,”他说,“我很高兴你的到来,我的老朋友。”

“这并非没有经过再三考虑,”伊蕾莉斯·雷弗拉尔说道。哈缪尔注意到她并没有用“朋友”的称谓来回敬他。她有着绿色短发和紫色皮肤,身材高挑举止优雅,但又显然久经战阵,皮肤上交错着薰衣草色的伤疤。而她的身体也健壮而富于肌肉,并非一副纤弱之态。

“你的灵魂指引着你和你的同伴前来这次会议,正如我的灵魂指引我们一样。”哈缪尔回答。

“被屠杀的哨兵们的鲜血仍在呼唤着正义,哈缪尔,”雷弗拉尔回答。她一面说,一面往前走着拉近了自己与哈缪尔的距离。

“而正义必将实现,”哈缪尔向她保证道。“但是除非我们能够交谈磋商、实现和平、治愈伤痛,否则正义也就无从实现。”他采取主动,一屁股坐在柔软的绿草地上。其他的牛头人德鲁伊也跟着他坐了下来。卡多雷们彼此递着眼色,但当雷弗拉尔坐下的时候,他们也跟着照办了。他们现在大致围成了一个圈,尽管按照种族坐成泾渭分明的两边。

如此冷淡而分明的划分刺痛了哈缪尔。在此集会的不是陌路生人,而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他们十个曾在塞纳里奥议会里一同共事多年,彼此之间有一种超越种族和**派别的纽带关系。这个关系意味着通过野性化身与这个世界的野兽之灵接触,以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方式与自然融为一体。但此刻这个关系受到了严重的考验。哈缪尔向大地母亲默默祈祷,希望他们今天的努力能够重铸这条纽带,或许甚至让它比以前更强。

“我确信你已经听说了萨尔离开的消息——暂时离开。我也确信你知道他的任务。”

雷弗拉尔皱起眉头,“是的,我们听说了。我们还知道他指派谁来接替。”

“请放心,萨尔并不打算离开太久,并且他要凯恩时常规劝年轻的地狱咆哮。”哈缪尔说道,“你知道萨尔的愿望是和平共处。”

“是吗?真的?”另一个暗夜精灵带着愤怒的腔调大声说道。“那他为什么还要离开?并且指定加尔鲁什接替大酋长之位?加尔鲁什公开地质疑和平条约,我们相信他就是最初袭击的幕后主使。”

哈缪尔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加尔鲁什鼓动了那场对哨兵的野蛮攻击。但那些传言很容易让人相信。

“萨尔在纳格兰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元素们发生了什么事。来吧——尽管我们不是萨满,我们德鲁伊比大多数人都更为贴近自然。我不相信在座有人认为我们的世界不是在遭受痛苦。”

这句话似乎让暗夜精灵的代表们多少冷静了下来。“如果萨尔能够尽快带着安抚元素的方法回来——并且如果加尔鲁什能够克制自己不再进行任何无谓的杀戮,”雷弗拉尔说道,“那么或许这能带来些许善意。”

“我得提醒你我们并不知道是否真是加尔鲁什干的。而且多亏了这次聚会,善意已经来临了。”哈缪尔说道,“现在,愿和平由此开始。”

与会者的脸上掠过各色表情:希望、担忧、怀疑、恐惧和坚定。哈缪尔环顾周围点了点头。事情进展和他预期的一样顺利,尽管没有他希望的那么顺利。

他郑重而缓慢地把手伸进一个小包,摸出一样包在雕花皮革中的细长物件。他把这东西高高举起了一会,然后起身把它放在人圈中央,解开包在外面的皮子。

“这是一根典礼烟斗,”他说,“在和平交谈开始前由与会者们共同享用。这是我的族人长久以来的传统习俗。我第一次参加塞纳里奥议会的聚会时就带着这根烟斗。在座可能还有人记得那次聚会。现在我又把它带来了,为了正式表达我对恢复和大同的心愿。”

雷弗拉尔凑近看了看,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她绿色的头颅。接着她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一个杯子和一个水袋。

“看来你和我想的一样。”她举起酒杯轻声说道。这是一个形制简朴的陶制高脚杯,上面镀了一层蓝釉并且铭刻着符文,但除此之外别无装饰。哈缪尔微微一笑。很多年前,她也带了这个酒杯,正如他带着烟斗一样。“这是一件古物。我们并不知道它原先的主人是谁,但它自从上古之战的大浩劫后就流传下来,被人们所喜爱和珍藏。而这袋水取自艾露恩神殿,既纯净又可口。“她虔诚地往高脚杯里倒了些水,然后同样起身将它放在圈中。

哈缪尔高兴地点点头。暗夜精灵和牛头人一样重视这场会议。他能感觉到紧张正在消失,尊重和希望开始取代对抗和敌意。

他起身朝雷弗拉尔鞠了一躬,然后拿起了烟斗。他一面往里面装填着烟草,一面开始说道:“等点燃之后,这根烟斗将在大家手中轮流传递。”他这是为了向那些还不了解牛头人仪俗的年轻精灵德鲁伊们解释。

“当它传到你们手中的时候,请在手里拿上一会。心里想着你来此所要达成的愿望。然后把它传给——”

他一下子僵住了。

风向一变,令牛头人敏锐的鼻子闻到了一丝气味。浓烈而熟悉,放在别的时候并不难闻,但他知道对于现在,在这样脆弱的关键时刻,这气味将会带来死亡。

兽人。

不!住手!”哈缪尔用兽人语大声喊道,然而为时已晚。甚至话音还没离口之时,致命的箭矢已经尖啸着激射而出,两个暗夜精灵倒下了,喉咙被干净地射了个对穿。

牛头人和暗夜精灵爆发出狂怒和惊慌的喊叫。雷弗拉尔飞快地转过身,忿怒而憎恶地瞪了哈缪尔一眼,这目光便如一根长矛猛地刺中他的心脏。

“我们满怀信任而来!”她撂下这句话后立刻变形成一只巨猫,扑向离她最近的那个兽人。这是一名魁梧秃顶牙歪嘴斜的战士,拿着一柄巨大的双手剑。他被她扑倒在地,巨剑从手中落下,腹部被利爪撕开,毫无生气地躺在草地上。

“干掉那些紫皮!”他们的首领刺耳地吼道。他们是从哪来的?有何居心?这是加尔鲁什指使的吗?这不重要了。不管意外还是蓄意,这次和平会谈已经被彻底破坏。哈缪尔所能做的只有保护剩下三个——不,另一个兽人用长柄武器刺中了雷弗拉尔,把她狠狠钉在地上。哈缪尔暗自更正道——剩下两个活着的暗夜精灵德鲁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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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2 11:51 显示全部楼层
他放开了自己的愤怒和痛苦,迅速变化成巨熊形态,猛冲向这个野蛮战队中离他最近的一个兽人。他的牛头人同伴们也同样效仿,分明变化成各种野兽形态。那个挥舞着两把短剑的女兽人在哈缪尔的庞大身躯之前毫无还手之力。当他的重量压上她的胸腔时,她的叫声戛然而止。他想用自己的巨颚咬住她的喉咙,撕开她的气管,品尝她鲜血的腥味。然而他克制住了自己,他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在他身边,德鲁伊们都化身为各种形态用以自卫——风暴乌鸦,飞扑着用剃刀般锋利的爪子抓着兽人的脸庞;猫科动物,有着能够奋力撕咬的尖牙利爪;以及巨熊,野兽形态中最为强大的一种。鲜血四下飞溅,这味道简直让哈缪尔感到疯狂。他紧守住心中最后一线神智,牢记着自己前来的目的,他们一度距离和平的梦想如此之近,就在那充满暴力的短短几分钟之前。

“住手,住手,这些是牛头人!”喊声在战斗的血雾中响起。哈缪尔尽一切努力克制着自己,放开与之交战的那个兽人,转换成自己的真实形态。

这时候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受伤了;在巨熊形态时他根本没感觉到创伤。他伸手按住腰间的伤口,咕哝着念了一个治疗法术。当他审视四周的时候恐惧地瞪大了眼睛。

这简直难以置信,然而五个暗夜精灵全都被杀死并且倒在原地。几乎所有的牛头人都受了伤,他悲哀地看到其中一个牛头人躺倒在草地上,一只眼睛中了箭,毫无生气的躯体周围已经有苍蝇在嗡嗡飞舞。

他转身朝向那个像是领队的兽人,“以塞纳留斯之名,你都干了些什么?”

那个皮肤浅绿的兽人看上去对哈缪尔的暴怒毫不在乎。他只是耸了耸肩,“我们看到五个肮脏的暗夜精灵以猫形态在跑路,以为他们可能是要发起攻击。”

“攻击?就五个?”

那兽人一言不发,只是继续平静地注视着他。他们怎能确定那是德鲁伊而非普通的夜刃豹呢?哈缪尔心想。

他对那兽人阴郁寡言的蠢样感到有些不耐烦,于是声音中也带上了更多的怒意。“谁派你来的?是加尔鲁什吗?”

兽人再次耸了耸肩。“加尔鲁什是谁?”

这不可能。哈缪尔不相信竟会有如此愚昧之人。不管爱戴还是憎恶,所有人都知道加尔鲁什。这个兽人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想要糊弄他。

“你打断了一场重要的秘密会议,这场会议关系到部落在灰谷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就能合法砍伐木材的权利!我会亲自向凯恩·血蹄汇报你的行为,让这次事件公诸于众。部落的荣耀再次遭到抹黑,而这并不是我造成的。这些精灵们,这些德鲁伊们,”他颤抖着手指指向那些正在变冷的尸体。“他们是应我的请求而来。他们信任我会保证他们的安全。而现在我们对和平的希望已经与他们一同死去,就因为以为他们是要发起攻击。你叫什么名字?”

“戈科拉克。”

“戈科拉克,”哈缪尔念着这个名字,把它铭记在心中。“从现在开始,戈科拉克,你在部落当中永无出头之日了。”

戈科拉克的表情略为一变。他贪婪的双眼冷酷而沉着地从暗夜精灵德鲁伊移向哈缪尔,又移向牛头人的身后,脸上露出一副奸险的笑容。当哈缪尔意识到大事不妙时已经太迟了。

“除非我先把你干掉,”戈科拉克大叫起来。

接着哈缪尔听到了羽箭破空的弦声。

暮光之锤成员戈科拉克满意地左顾右盼。

“我还以为德鲁伊们该会更聪明些。”他的一个同伙边说边用力把长剑从一个长着白毛的女性牛头人尸体中拔出。

“毁灭即将来临,不可避免而又美丽绝伦,拒不皈依的人都是蠢货。”戈科拉克说道。他已经不再装出那副用来愚弄哈缪尔的傻样了。“我们要埋掉这些尸体,但不能深到让食腐动物们找不出来。我们希望有人将会发现这些尸体。”他阴暗地笑了,“最终发现。”

他很高兴哈缪尔提到了加尔鲁什。这意味着对于这位代理大酋长的猜疑已经开始蔓延。已经有人开始私下议论下令屠杀哨兵的人正是加尔鲁什。现在他们也会相信加尔鲁什同样是这场杀戮的幕后主使。

“虚无正在等待,”戈科拉克说,“快挖。”

哈缪尔·符文图腾慢慢恢复了知觉。他眨着眼睛苏醒过去,接着想知道他是否真的醒着。他在哪?发生了什么?他什么也看不见,四周都有东西在挤压着他。他呼吸艰难,稀薄的空气中充满了陈腐的血与泥土的气味。他想移动身子,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浑身疼痛,喉咙里渴得就像爪挠一样。他还是在巨熊形态,他猜想自己在那一瞬间变化了形态,正当他被射中——

——从背后——

——被部落的成员。

记忆如雪崩一般倾泻而来,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周围压着他的都是什么。

他在一座乱葬坑里。

肾上腺素的作用冲击着他,让他痛苦的身体恢复了力量。上方在哪里?尸体们毫无生气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冰冷的躯体压在他的背上,好像是要让他加入他们死亡的行列。哈缪尔张开他牙齿锋利的大口,拼命吞咽着恶臭的空气和尘土,用脚掌使劲推开朋友们的尸体。他往上挖刨着,尸体在他的爪下缓缓流血。他朝着空气最清新的方向爬行,使尽全力用肩膀顶开尸体和积土,直到他的头破土而出狼吞虎咽着新鲜空气。这时他重新感觉到伤口的痛楚,于是忍不住哼了起来。他爬出地面瘫倒在地,白色与浅褐色的皮毛上凝结着血渍与其他污秽的体液。对这一暴行的恐惧让他喘息和颤抖起来。

他想要变回牛头人形态,但第一次尝试让他再度晕了过去。当他醒来之后似乎已经过了好几分钟,这时他总算能够变化形态治疗自己的伤口,至少稍微治一下。完全恢复还需要花上很长时间。

他表情痛苦地站起身来走动几步,畏缩地检查着墓穴,想看看是否还有别的幸存者。天色已晚,但他并不需要阳光来看清这桩惨剧。

死了。全都死了。暗夜精灵和牛头人。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他高贵的心灵破碎了。他跪倒在地,瘫软在他的朋友们葬身的坑洞边,为这场杀戮而哭泣,为这一事件对任何和平的希望带来的进一步伤害而哭泣。

他仰起头,脸上泪水纵横。他看到自己和雷弗拉尔抱着崇高心愿带来的典礼圣物。那根美丽的烟斗,那盏简朴的古老高脚杯,它们全都碎了。被随意的脚步和倒下的尸体践踏压碎,直到无法修复的程度,而他对和平的梦想也同样破碎。

哈缪尔闭上眼睛,摇摇晃晃地再次努力站起身来,举手朝天请求帮助。一只猫头鹰飞了过来,停在附近的树枝上轻啸一声。哈缪尔从包中摸索出一张羊皮纸。他随身的墨水瓶在战斗中压碎了,于是他用自己的血写下一张便条。他把纸条绑在猫头鹰的腿上。它有些不安地晃着脑袋,闪烁着眼睛不悦地看着哈缪尔,但还是忍受了纸条带来的奇怪感觉。

哈缪尔轻声念着凯恩的名字,在他的脑海里描绘出这位年长的大族长的样子。他很满意这只猫头鹰将会遵照他的请求,于是他带着祝福将它放飞。它直向西南而去。

那是雷霆崖的方向。

他带着宽慰和感激闭上双眼,悄无声息地摔倒在地,让自己在大地的拥抱中失去知觉。他不知道,这将是暂时抑或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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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3 19:57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这比加尔鲁什预想的更为疼痛,然而他欣然接受。

他对自己重建奥格瑞玛的决定受到的反响很满意。尽管一些人似乎不大高兴,比如凯恩和伊崔格,但是大多数人似乎都乐于接受重归旧时兽人习俗的注意。这让加尔鲁什很开心。他经常走出门去注目着他父亲斩杀的仇敌的颅骨。有一天,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决定更进一步来纪念他过世的父亲。

这个决定下得简单,实现起来却痛得要命。他仰面朝天躺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全身放松。俯身在他上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兽人,尽管满脸皱纹白发如雪,却有着与年纪不相称的发达肌肉和稳健双手。他一只手握着一把锋利狭长的小刀,不时用刀尖去蘸着黑色的墨水。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小锤。房间里只听到用来照明的火盆噼啪直响,以及兽人纹身师在加尔鲁什脸上刺青的嗒嗒锤响。

大多数纹身都很简单。一个家族徽记,一个词或是部落标志。但是加尔鲁什希望把他的整个下巴都纹成黑色——这只是开始而已。他想要最终在胸口和后背纹上复杂的刺青,好让朋友和敌人都能一眼看明白他是自愿将此痛苦加于己身。根据每敲一锤穿刺一下皮肉的频率来计算,这得花上很多个小时——而其间每一下感觉都像是用炽红的针尖扎下去一样。

有一时加尔鲁什咽了口气,同时意识到自己正在流汗——他不知道这是出于痛苦还是狭小房间中炉火的热量。纹身师停下手中的动作俯视着他。“别动,”他说,“也别流这么多汗。你父亲可没流汗。”

加尔鲁什想知道格罗姆是怎么控制不流汗的。他也努力想要那么做。他没有吭声,因为说话就得动嘴,但他眨眨眼睛表示明白了。

这个纹身师是格罗姆•地狱咆哮的纹身师的徒弟,现在他走到一边,让他自己的徒弟上前来蘸干加尔鲁什棕色前额上的汗珠,拭去他下巴上多余的血渍和墨水。趁着这个当头,加尔鲁什沉重地喘着粗气。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却只用掉了三指深的墨水。纹身师又俯过身来。加尔鲁什再一次强迫自己一动不动,折磨——这光荣甜蜜的折磨——又开始了。

加尔鲁什!

凯恩大步走进格罗玛什堡垒,他的吼叫声洪亮而低沉。卫兵们朝他走来,为的是协助而非拦截。他凶狠地怒视着他们,猛地打了个响鼻,于是他们都退到一旁去了。

加尔鲁什!

格罗玛什堡垒里总有人醒着,照看火盆不致熄灭,为明天的事务进行准备,因此这里虽然安静却并不空旷无人。人们被凯恩的喊叫声惊醒,草草披上外衣出来好奇地围观,他们兀自揉着眼睛,还没从梦中完全清醒过来。

“加尔鲁什,我要见你!”

“部落的领袖岂是想见就见!”一个库卡隆卫士高声吼道。

凯恩以和他年龄不相符的速度飞转过身。“我是大族长凯恩•血蹄。我帮着萨尔创建了这个部落,而现在加尔鲁什正在破坏它。我有话要和他说,我现在就要和他说!”

“老牛,你在那又吼又闹,就连死人都要被你吵醒了!”

加尔鲁什的声音和凯恩一样尖锐,并且带着几分讥诮。凯恩立刻把那库卡隆卫士忘在一边,转身紧盯着加尔鲁什•地狱咆哮。牛头人的眼睛微微瞪大了。

“那么,”他看着加尔鲁什的纹身,低声说道,“你接下的不只是你父亲的武器而已了。”

“他的武器,”加尔鲁什说道,“还有他脸上和身上那些让他的敌人们恐惧的标志。”他轻轻动着嘴,好像还在疼似的。那些刺青看上去都是新纹的。

“你父亲干了很多坏事,但他死的时候还算干了件大好事。”凯恩说,“而现在他也会为你而蒙羞。”

“什么?”加尔鲁什吼了起来,“你说什么,牛头人?”

“我向萨尔警告过你的事,”凯恩继续说道,暂时不去理会这个问题。他之前吼声宏亮,现在却低得可怕。“我告诉他把如此权力交付给你是一件愚蠢的事。我原以为或许有一天你能挑起担子,但还需要经验和历练。但我错了。你,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你甚至不配领导一群土狼,更不用说这个光荣的部落!你只会像一头荆棘谷大猩猩那样捶胸嗥叫,把我们全都带向毁灭之路。”

加尔鲁什脸色苍白,接着又因愤怒变得面红耳赤。“你会为这些话后悔的,老牛,”他嘶嘶地说道,“我要让你把这些话吃回去,连带地上的泥土一起。”

“袭击灰谷哨兵的人就是你,对不对?”凯恩高喊着,朝那个紧攥住棕色拳头的兽人走了过去。“将近一打塞纳里奥议会的德鲁伊们为和平解决部落需要聚会协商,下令屠杀他们的也是你。”

难以置信和狂怒的表情在加尔鲁什脸上交替闪过,“先祖在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怎指控我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

凯恩对他嗤之以鼻,“加尔鲁什,你曾经公开表露过轻蔑之意,对于那份在荣耀和互信中签订的条约以及萨尔对联盟所谓的姑息迁就。”

“是的!我鄙视这种姑息。但我不会背地里偷偷违反条约!我会为任何我所下令攻击联盟的行动而骄傲!我会站在房顶上高声宣布,向部落证明我们还有希望!部落的荣耀——”

“你居然还敢提这个词?”凯恩咆哮道,“荣耀?就算现在你都还在撒谎,加尔鲁什。你的荣耀还比不上一头半人马。至少敢做也要敢当吧。承认你那些愚蠢而自私的选择!”

加尔鲁什突然间变得语气冰冷。“你把我当成了阴谋家,蠢货。年龄让你老糊涂了。萨尔会相信你真是莫名其妙,然而出于他的尊重,我不计较你那些颠三倒四的疯话。萨尔让我来领导部落,而我会做我认为对它最有利的事。滚吧,省的被拖着尾巴扔出去丢人现眼。”

作为回答,凯恩反手就给了加尔鲁什一个耳光,正好打在他新纹的刺青上面。这重重的一击打得加尔鲁什踉跄着差点摔倒,他痛得尖叫起来,张开手臂勉强保持住平衡。

“我才想拖着的尾巴扔出去,粗野的狗崽子,”凯恩说道,“这一巴掌早就该打了。”

加尔鲁什的下唇肿了起来,鲜血从裂口处流出。他条件反射地捂住脸,然后嘶叫着放开手。兽人一时间有些迷惑,接着显然陷入了暴怒。

“那么你是要挑战我了,老牛?”

“我表达得还不够清楚吗?也许我应该再来一次。我挑战你,加尔鲁什,我要与你公平决斗,与你进行一场生死斗。(译注:原文为Mak’gora)”

加尔鲁什冷笑道,“生死斗已经根据萨尔的命令改了规矩。掺了水分。现在那只不过是一场表演赛而已。你想和我打吗?那就来真的。现在我是部落的领袖,我宣布我会接受你的生死斗挑战——是老式的生死斗。和以前一样,规矩都按老的来。所有的规矩。”

凯恩眯起眼睛,“那就是死战到底了?”

加尔鲁什冷笑起来,“死战到底。或许现在你会道歉了吧。”

凯恩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仰头大笑。这让加尔鲁什惊讶起来。

“如果你要求我按老规矩来打,地狱咆哮之子,那就得知道你只不过让我不再束手束脚。我本想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而已。要是部落失去这样一位出色的战士,我会感到遗憾不已,但也绝不允许你仅仅为了个人荣誉毁灭萨尔为之努力的一切,破坏勇士们为之牺牲的一切。我绝不容许,你听到了吗?我重申一次向你的挑战。生死斗——按传统方式死战到底!”

“我接受,”加尔鲁什犹豫了一瞬间,然后咆哮起来,“乐于接受。我曾为你感到遗憾,可现在不会了。是时候让部落摆脱你们这些老家伙了,像蛀虫一样靠那些真正出去战斗和牺牲的人的恩惠而生。”

“是时候让部落摆脱你这个年轻傲慢的傻瓜了,加尔鲁什,”凯恩泰然回答。“我很遗憾非得这么做不可。但我必须如此。实际上,我很高兴你要求按传统方式来。你残杀无辜,一心想着破坏和平的希望。我不能允许你这样继续下去。”

现在加尔鲁什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轻抚着下巴,然后把沾着血渍的手指放进嘴里轻轻吮吸着。这个动作一定很痛,但他已经恢复过来,一点不像是受过痛苦的样子。

“当然,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加尔鲁什犹豫起来。

“用什么武器?穿什么服装?多少证人?”凯恩问道。

加尔鲁什苦恼地阴沉着脸摇了摇头,凯恩不由对他嗤之以鼻。“你要求一场传统对决,而我,一个牛头人,却比更清楚你们兽人的传统。”

“你热衷于这些细枝末节,”加尔鲁什低吼道,“随便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我们快点开始就好!”

凯恩鄙夷地看着这个兽人,然后摇摇头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们各自挑选一把武器,各自挑选一名萨满为武器祝福。不穿盔甲——不穿衣服,除了一条缠腰布。而我们每人必须要有至少一位证人。”他苦笑一声,“我敢说肯定不止这个数。”

加尔鲁什简单点一点头,“我会遵守这些规则的。”

“竞技场。一小时过后。”凯恩转身离去,却在门口又停了下来。“准备好后事吧,加尔鲁什•地狱咆哮。别担心我会亵渎你的尸体。等你死后,我会按照你生前赢得的荣耀来对待你。”他歪歪头大步走了出去,身后传来加尔鲁什的大笑声。


一个小时之后,竞技场里座无虚席。人们点燃火炬和火盆,以提供照明和温暖。消息已如野火般不胫而走,而观众们显然已经选择好支持的对象。一些人坐在支持凯恩的一边;另一些人——很有些人——在为加尔鲁什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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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3 19:58 显示全部楼层
凯恩仰起头,尽量用他昏花的老眼辨认着面孔。毫无疑问,站在他这边的大多数是牛头人。也有些其他种族的成员,但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上了年纪。他看不清加尔鲁什支持者的样貌,但能在橘黄色的火光中辨认出,在绿色的兽人、紫色的巨魔、灰色的被遗忘者和粉色的血精灵当中混杂着牛头人黑色、棕色或是白色的皮毛。

凯恩叹了口气。他相信自己能够赢得这场对决,否则他就不会提出生死斗了。他还没有了无生趣到想要放弃生命的程度。差得远呢。他发起挑战——并且接受了加尔鲁什回归“老规矩”的决定——是因为他需要终结加尔鲁什对他挚爱的部落傲慢短视而危险的统治。他计划取代加尔鲁什的位置直到萨尔回来为止。要是萨尔觉得应该对此予以惩处,凯恩也一概接受。

但是,他也没有幻想自己能够轻易赢得战斗。加尔鲁什是部落最出色的战士之一。但一对一的战斗和战场上全然不同,加尔鲁什又一贯莽撞冲动。凯恩会以他自己的方式来战斗,并因此获得胜利。

加尔鲁什在巨型竞技场的自己一侧作着准备。根据生死斗的传统规则,他除了一根缠腰布之外浑身赤裸,涂满油膏的棕褐色的身躯上闪亮着光泽。他有着一副兽人式的典型身材,力量强健、肌肉发达、让人引以为傲。现在他拿着那把斩杀了玛诺洛斯的巨斧正在为战斗而热身。那斧头也同样涂过油膏,刃口上闪耀着阴暗的光辉。

凯恩将和他祖传的武器——符文矛一同战斗。他也同样脱得只剩一条缠腰布。他的皮毛尽管因岁月而斑白,却仍然光鲜浓密,涂上油膏之后闪闪发光。他的皮肤下面是结实的肌肉。虽说他的关节时常在雨雪天发痛,眼睛也看得不太清楚,他的力量和速度却从未减少半分。此刻凯恩举起符文矛,向天地四方和元素们献礼。他用握矛的手往胸前一擂,向他自己和所有生物体内的生命之灵致敬。接着,他走向博拉姆•逐星请求他的祝福。

战士们打斗前要在身体上涂油,而武器也是一样。博拉姆轻声念叨着,把手指伸进装满圣油的小瓶,然后轻轻地把这闪亮的液体涂抹在矛尖上。

“我很难过事情变成这样,”他对着凯恩轻声耳语道,“但事已至此,我知道你这么做是出于公义,凯恩•血蹄。愿你的长矛刺得又直又准。”

凯恩谦恭地深弯下腰,他粗壮有力的手指紧握住矛柄。二十代血蹄族长都带着这把符文矛作战,而他也将这么做。它品尝过许多值得尊敬的敌人的血,也一向都刺得又直又准。他的目光在那些符文上停留了一会。以前他把自己的大多数光辉事迹都铭刻在了矛身上,这是一项古老的传统。但尚未讲述的还有许多,他向自己保证,等到这场战斗结束,事情稍作解决的时候,他会抽时间把他的事迹写完的。

“老牛!”加尔鲁什嘲讽地吼道,“你打算一个晚上都站在那沉思吗?我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而不是盯着根旧矛出神。”

凯恩叹了口气。“你的话将随命运之风而去,加尔鲁什•地狱咆哮。它们将是你的最后遗言。换作是我的话会更慎重地挑选言辞。”

“呸!”加尔鲁什唾了一口。他拿起血吼,朝为它祝福的萨满鞠了一躬——凯恩眯起眼睛尽力看了过去。用咒语和圣油给加尔鲁什的武器祝福的是一个牛头人萨满。这让凯恩既吃惊又心痛,他原以为会是个兽人来举行这一仪式。那是个女性牛头人,皮毛黝黑——

“玛加萨,”他轻声道。她是一个强大的萨满,但博拉姆也一样。尽管她的祝福会帮助加尔鲁什,但博拉姆•逐星的祝福也会帮助凯恩。她必定知道这一点;这不过是个姿态而已。她的作为最终公开表明了她的忠诚所在。

凯恩对自己点了点头,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更为确信自己的正确性。这场挑战确有必要,得赶在更多人倾倒在加尔鲁什的魔力下之前。至少玛加萨现在已经露出本色。他不得不把这称之为不忠;他现在别无选择了。恐怖图腾需要被逐出雷霆崖,除非他们最终选择向部落宣誓效忠。现在这是一个必要,而非心愿。

玛加萨抬起头来。凯恩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想象得到她正在得意地笑。他默然一笑。她选错了支持的对象。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对手。

加尔鲁什手握斧柄踮着脚尖往上伸展着身体,棕黄色的眼中闪耀着激动的光彩。

大地母亲,请引导我的攻击吧。你知道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战。

凯恩仰起头,张嘴发出一声无言的低沉怒吼,在生死斗传统中这意味着挑战。加尔鲁什也答以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声音几乎和他父亲一样响亮。接下来,正如凯恩期待的那样,加尔鲁什立刻冲了过来。

凯恩稳稳地站着,等着那个年轻人高举战斧向他跑来。加尔鲁什将强大的血吼举在头顶用力挥舞着。凯恩知道斧刃上的槽口能够发出尖利的啸叫,这把武器也正因此而得名。这个声音能让格罗姆•地狱咆哮的敌人心惊胆裂,但凯恩却不为所动。直到最后一刻,牛头人才以与自己身躯不符的优雅往旁边一闪,让加尔鲁什自己的速度带着他毫无伤害地冲了过去。兽人想要刹住脚步,但凯恩已经举起符文矛刺进他的右臂。

加尔鲁什叫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惊讶、受辱和痛苦。他握住武器的手微微放松。而这时凯恩低下长角的头颅猛地顶向他的伤臂,将加尔鲁什撞得摔倒在地,血吼几乎脱手飞出。要是他真的武器脱手,那可就彻底输定了。规则里明确指出,一旦武器脱手,双方都不允许将它捡起。

凯恩举起符文矛笔直刺下。加尔鲁什在关键时刻滚向一边。矛头在兽人的腰间划开了道口子,然后深深陷入竞技场的地面。拔出长矛让凯恩浪费了宝贵的一瞬间,而加尔鲁什已经乘机站起身来。加尔鲁什,部落中享誉最高的战士,几乎丢掉了武器;而凯恩已经先声夺人。

“干得好,老牛,”加尔鲁什略为有些气喘地说道,“我承认,我低估了你的速度。看来你那慢动作都是装出来的来。”

“你的讥诮一开始就不算聪明,现在那就更傻了,地狱咆哮之子。”凯恩答道,目光始终不离对手。“省省力气好生打斗吧,我也好把话留到你的葬礼上再说。”

要激怒加尔鲁什简直太容易了,凯恩心想。兽人皱起粗大的眉毛,低吼一声再次冲了过来。他熟练地挥舞着血吼,凯恩感到逼人的风劲,听到战斧的怒啸,差点没能闪过这迅猛的一击。加尔鲁什不是傻瓜;他懂得从错误中学习。他也不会再低估凯恩第二次了。

凯恩低下头,右蹄刨着地面然后发起冲锋。加尔鲁什发出一声尖厉的战吼,举起战斧砍向牛头人的喉咙。然而在那关键的一刻,凯恩突然停了下来往左一跃,对着加尔鲁什门户大开的躯体猛刺一矛。

加尔鲁什瞪大了眼睛。他勉强来得及稍稍偏过身子,让右肩而不是胸口去承受长矛的刺击。这一下相当凶险,但已不再致命。尽管如此,先是右臂后是同侧肩头,加尔鲁什的这条手臂已经被大大削弱了。

加尔鲁什痛苦而愤怒地吼出声来,他一手抓着血吼,另一只手捂住伤口。凯恩轻松地拔出长矛,心中突然感到一丝怜悯。

加尔鲁什的死对部落来说是个损失——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出色的战士。要不是萨尔指派这个年轻兽人担任领导的话!这场悲剧也就再无必要了。

他的片刻迟疑使得加尔鲁什把握住机会,尽管几乎不大可能,他却以重伤的手臂举起了那柄双手斧。凯恩飞快地双手紧握住符文矛,高举着它想要招架加尔鲁什的重击。这把强大而坚固的武器见证过数不清的战斗,凯恩以前也用它来这样招架过。

血吼当头劈下,发出一阵恐怖的尖啸。

符文矛——二十代人的家传神器,血蹄家族的骄傲,杀敌无数,保家为民——如今却碎裂成了好几段。

血吼来势减缓,却并未停住。它划中凯恩的胸膛,在他的皮肉上切开一道浅沟,接着去势未消砍中他的手臂。这不过是皮肉伤而已;长矛已经化解了这一击的大部分力道。

凯恩从目睹这柄古老武器被毁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他还没输呢。他的手紧握住断矛的下半截,它锋利的断口还能伤人。加尔鲁什还在坚持战斗,但他已经身受重伤。击碎符文矛的那一重击让他耗尽了力气,而他也挺不了多久了。用断矛一记猛刺就能——

凯恩眨了眨眼睛。他的视野模糊起来。是他眼中进了尘土、汗珠或是鲜血吗?他在那千钧一发之刻用手背擦擦眼睛,然而这却毫无帮助。他放下手,发现它正微微颤抖。还有他的腿……感觉虚弱无力。

他震惊地看向加尔鲁什。兽人大汗淋漓喘着粗气。正当凯恩看他的时候,加尔鲁什握住战斧镇定地迎上他的目光。凯恩抓起自己的武器,它在他手中抖动着,感觉异常沉重——

结果,我荣耀一生,却死在叛徒之手。

他甚至不能最后喊出一声来指控凶手。他全靠着坚强的意志才能勉强举起断矛,因而不至被空手击倒。

加尔鲁什注视着自己在凯恩胸口上划出的伤口和地上符文矛的碎片,他不由眯起了眼睛,一时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他坚决地咬紧下巴。他开始跑向他的对手,双手高举血吼一斧斩落。凯恩现在已经无力招架或者闪避这一记重击,他的生命正在迅速衰竭。凯恩•血蹄,牛头人的大族长,默默地看着巨斧当头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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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3 20:00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玛加萨远远地看着,波澜不兴的脸上没有表露出半点内心愈发高涨的激动。这两位战士正是棋逢对手,尽管他们在各个方面完全不同。凯恩有着力量、睿智、耐心和经验;加尔鲁什则有体力,年轻的热血和速度的优势。新老两代人蓄势已久的纷争在今晚达到了沸点。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出来,而胜者将决定部落的未来。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正在见证历史,而玛加萨从人们的脸上看到了各色表情,从恐惧和震惊到热情和喜悦。

这是一场激烈的战斗,比任何人预计得更为势均力敌。

任何人,当然,玛加萨除外。

她已经等待这个机会很多年了,等着它就像一片落叶从树梢飘零落下,一直飘到她的腿上,而时机终于成熟了。她在奥格瑞玛的探子及时地向她回报,于是她立刻从雷霆崖赶来竞技场。将诶下来,要让她自己以萨满的身份为武器进行祝福就容易多了。

早些时候,当她求见加尔鲁什并获得恩准时,他正和和几个库卡隆卫士呆在王座厅楼下的私人房间里。“我之前告诉过你,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我认为你正是部落所需要的人。当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奉上我自己以及恐怖图腾氏族的支持。今天,就让我来为你祝福武器作好准备吧。”

加尔鲁什盯着她,“你要与凯恩为敌?他不是你的牛头人同胞吗?”

玛加萨耸耸肩,“我只想做对我的人民最有利的事。而我相信那就是追随你,加尔鲁什·地狱咆哮。”

他点点头,“这很明智,也表明了对你的氏族而言,你是一位睿智的领袖。未来属于我,而不是那头老牛,尽管他或许也曾强大过。”他皱了皱眉头,“我……倒是挺尊敬他的。并不愿亲手去杀死他。但发起挑战的人是他,他冒犯了我的荣誉。”

“确实如此。”玛加萨说,“那一个耳光打得真是……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耻辱啊。决不能不对他还以颜色。”

加尔鲁什低吼一声,脸颊上没有被黑色刺青盖住的地方因愤怒和窘迫涨得通红。玛加萨仍然面无表情,内心却发出欢笑。这真是太轻而易举了。

“那么,你接受我为你的武器祝福以及恐怖图腾的支持吗?”

他朝她上下打量了一会,然后点点头。“那么,就让人们看到并且明了你的决定吧,长者。你将在决斗开始前为我祝福武器。”

不久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拿出了血吼。玛加萨几乎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她咏颂着祝福的祷语,拿出不久前刚准备好的小药瓶拧开瓶塞,把三滴油膏洒在斧刃上。传统上她应该用手来涂抹油膏。但这次她却没有。

加尔鲁什并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同。

他也同样不知道自己被她利用了。这很好——要是那个兽人知道她的计划,一定会当场杀了她。要是他知道他如此珍爱的武器被涂上毒药的话。

是的,她看到血吼击碎了那柄远古符文矛,并切伤了凯恩的胸膛和手臂,短短几秒钟时间里牛头人突然就蹒跚和眩晕起来。真是太容易了。但我已经作了那么多的艰苦努力。这就是平衡。

加尔鲁什把握住了机会。他挥舞着血吼高举过头,然后将这把发出尖啸的战斧当头劈下打出决定性的一击。斧刃深深砍进了脖颈与肩膀之间的位置,切开了皮肉与肌腱。鲜血从被切开的动脉喷涌而出,凯恩?血蹄强健的双腿一弯,然后摔倒在地。当他的身体接触地面的时候,凯恩已经断气了。竞技场上充满了雷霆般的欢呼声,间杂着倒吸气与抽泣的声音。

于是一个时代结束了。伴随着他的死亡,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那些忠于凯恩的人们悲痛地冲进竞技场,抬起他们逝去领袖的躯体。玛加萨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符合众人期望的葬礼。他们将对尸体进行洗礼,清洁掉上面的尘土、鲜血、汗水和油渍,然后用葬礼毛毯裹好以便进行火葬,然后将骨灰洒进风中和河水中,从而让他能与大地之母和天空之父同在。而在此之前,为了表达对凯恩的尊敬,送葬队伍将悲哀而缓慢从奥格瑞玛前往雷霆崖。

但是这些期望将是大错特错,它们给了她一个渴望已久的机会。

她转向她的一个门徒,用牛头人语轻声说道,“现在,马上送出消息。凯恩终于死了。今晚恐怖图腾的统治开始了。”

雷霆崖上圆月高悬,夜空晴朗万里无云。牛头人通常主要在白天活动,尽管有些活动不分昼夜随时都在进行,可在这样的凌晨时分大体上还是一片宁静。几堆篝火的浓烟被夜风送上繁星点点的天空。牛头人们都在帐篷中沉睡。

恐怖图腾在夜幕下行动。他们如阴影般鬼祟,在银色月光照映下就像点点黑墨一般。一些人是骑着双足飞龙来到雷霆崖的,这种野兽飞行的时候双翼如夜空般宁静。另一些人则是徒步前来,他们没走升降梯而是凭着超强的意志和与体型不符的优雅攀上绝壁。他们早已在此潜伏候命多年,一接到通知便立刻开始行动。

他们全都带着武器——绞索、匕首、短剑和弓箭。没有火枪,没有任何会发出声音的东西。声音意味着暴露;暴露意味着抵抗;而这可不是女族长所希望的。他们的任务是无声地杀戮,然后再冲向下一个牺牲者。

他们耐心地躲在阴影中,从平顶山最矮一层的帐篷后面走过,直到全体就位。夜幕中响起牛蹄细微的脚步声,就算有人听到,也不会引起注意。接着,他们统一出击。

恐怖图腾的刺客们迅速地冲向帐篷。他们熟知其中一些目标——擅长武器的斗士,或者特别强大的德鲁伊和萨满。要是一个人来不及醒来变化形态的话,拥有野熊之力又能如何?要是一个人已经被刺穿胸膛的话,再有一身武艺又能如何?割开那些毫无防备的喉咙真是何等的轻而易举。

他们到中间的水池旁集合,清点人数,打着手势。他们分成了两队。一队冲向灵魂高地,另一对冲向猎人高地。他们没去管长者高地。在今夜之前,玛加萨一直住在那里,她留下的忠实手下们无疑已经杀死了那些不幸的德鲁伊们。当杀手们快步通过吊桥的时候,老旧的桥板在重压下吱嘎作响,然而这些桥在有风的时候同样会响,所以他们并不怕暴露。

他们笔直地冲向那些受害者,纵身跳到他们身上。被惊醒的萨满们只来得及倒抽口气便已身亡。他们是逐星一家——全都死了,一个不剩。用不着担心住在灵魂高地下层的预见之池的那些被遗忘者。他们大多暗中支持玛加萨,其他的也对牛头人或是谁领导牛头人不感兴趣。

在猎人高地上。

这里的战斗更加残酷。猎人们警醒而且身强力壮,因而能够奋起抵抗。但他们并不是恐怖图腾氏族的对手,毕竟对方占有奇袭之利,而且武器上也全都涂了毒。很快,这座高地也沉静下来,杀手们纷纷返回雷霆崖的中心。

那些对玛加萨长者威胁最大的人已经除掉了。现在是恣意屠杀的时候,要把恐惧植根到剩下的牛头人心中。他们必须知道恐怖图腾的统治容不得半点差错,也容不得宽恕与怜悯这种更温和的概念。

雷霆崖就像个孩子一样,将在血泊中获得新生。

“等等,”一个恐怖图腾萨满举起手说道。尽管他原名叫乔万,但因为他对风、水两种元素的亲和力,别人都喜欢叫他风暴之歌。他率领着这支包围血蹄村的队伍,并且事先对手下人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使用自己的强大力量。此刻,他的副手塔拉卡尔正等候着进攻的信号。

“等?”塔拉卡尔迷惑地回答“我们已经收到命令了,风暴之歌。动手吧!”

萨满晃动着耳朵,朝空气中嗅了嗅。“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们可能已经警觉到我们的存在了。”

塔拉卡尔哼了一声,“不可能。我们为今晚的行动已经训练好几年了。”

风暴之歌盯着他,“既然我们有自己的间谍和传递信息的渠道,那毫无疑问凯恩也有。”

雷霆崖那边的任务比较宽泛——杀死所有对女族长构成威胁的人。名单很长,很多参与行动的人都没能完成任务。但在血蹄村这边只有唯一一个目标——只有一个要干掉的人。但这个人必须死,否则整个今晚的血腥行动就毫无意义了。

贝恩·血蹄是凯恩·血蹄的独子和唯一继承人,他住在这里,而不是和父亲一同呆在雷霆崖上。

现在,牛头人们都安稳地睡在帐篷里,有人甚至就在月光下席地而眠。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热爱的族长已经加入先祖行列的噩耗。在奥格瑞玛目睹了那场战斗并计划回来向贝恩禀报的远足者们在此之前都被利落无声地解决掉了。能够迅速把消息送往雷霆崖的法师或是其他人都被悄悄跟踪和小心监视起来——要不干脆就解决掉。道路已经被封锁。玛加萨计划周密,没给对手留下半点机会。

血蹄村是第一座建立在平原上而非安全的平顶山上的牛头人聚落。它证明了牛头人们在这块一度陌生的土地上已经产生了安全感。

确实安全,对于掠食动物和其他种族的攻击而言。

对恐怖图腾氏族来说则不是。

“如果有人得到了凯恩在竞技场上过早身亡的警告,那就一定是他的儿子。”风暴之歌说,“只要有一个信使逃脱我们的天罗地网。我先瞧瞧摸进去侦察,确保我们不会落入陷阱。要是里面不安全的话,我们就得重新调整战术。在听到我的信号之前什么都别做,明白吗?”

风暴之歌与凯恩年纪相若,尽管他黑色的毛皮已经点点斑白,却和那头过世的老牛一样强壮而机警。塔拉卡尔不安地动了动。他更为年轻,而且满腔热血,早就对今晚的战斗渴望已久了。他一分钟也不想再等,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是这次任务的头领,风暴之歌。”他的话音显然表露出他希望是另一种情况。“我会遵命的。但快一点,嗯?我的刀锋渴望着贝恩的鲜血。”

“我也一样,朋友。但有可能的话,我还是不想流自己的血。”风暴之歌说道。为了今晚任务召集起来的两打杀手们无声地笑了。“我尽快回来。”

塔拉卡尔看着他静悄悄地离去,黑色的皮毛消失在阴影当中。

他等待着。

他等了又等,不安分地轮换着脚,耳朵因为不断增加的焦虑而微微摆动。塔拉卡尔身边,战士们也焦躁不安失去耐性。他们都渴望着战斗,因而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暂停。塔拉卡尔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多久,努力想要看穿眼前的黑暗,然后他的内心中终于响起一个声音。

“他早该回来了。”塔拉卡尔吼道,“事情有些不对劲。我们不能再等了。恐怖图腾,进攻!以长者玛加萨的名义!”

贝恩·血蹄突然惊醒过来。他在皮褥里辗转反侧,脊背上冒出一股奇怪的寒意。他刚才做了个梦,虽然已经回想不起内容,但却令他非常不安。因此当他听到帐外传来声音之时,他立刻起身披上衣服,走出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血蹄勇士正抓着另外一个牛头人。尽管月光昏暗,贝恩还是认出了他。

“我认识你,”他说,“你是玛加萨手下的人。晚上这时候,你在这干什么?”

那个牛头人年长却并不衰弱。他并没想要挣开紧抓住他的勇士。相反,他怜悯而苦恼地看了贝恩一眼。

“我是来警告你的,贝恩·血蹄。你父亲已经死了,而你将会是下一个目标。你必须离开,快点悄悄离开。”

贝恩心中一痛,但立刻将它压了下去。这是一个恐怖图腾牛头人。这一定是他的诡计。

“你说谎,”他隆隆地说道,“而我可不喜欢拿我父亲的健康开玩笑。告诉我你来这的真正目的,或许我还可以原谅你那糟糕的笑话。”

“我没说谎,族长。”恐怖图腾牛头人坚持道,“他向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提出了生死斗挑战,结果倒在了竞技场上。”

“现在我知道你在撒谎了。萨尔已经下过禁令。生死斗现在已不再是至死方休。”

“那些老规矩现在又重新生效了。”风暴之歌说,“凯恩提出挑战,而加尔鲁什同意了——条件是按老规矩决斗。于是真的成了至死方休。”

贝恩一下子僵住了。根据他对父亲和加尔鲁什的了解,这倒确有可能。他知道他父亲不赞同萨尔对加尔鲁什的任命——说实话,贝恩也不赞同。如果凯恩认为加尔鲁什对部落的安危构成了真正的危险,他完全可能提出挑战。而如果加尔鲁什决定改换规则的话,凯恩也完全可能毫不退缩。

“我父亲应该能赢得那种战斗的,”他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道。

“他本该赢的,”萨满赞同道,“要不是玛加萨在加尔鲁什的兵器上下了毒的话。她利用萨满的身份去祝福血吼,乘机在它的斧刃上涂上有毒的油膏。只要区区一击就足够了。”他苦恼而愤怒地说着,“我的背包里——打开看吧。里面有个悲哀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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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3 20:01 显示全部楼层
贝恩朝一名勇士点了点头。牛头人打开了他们从恐怖图腾牛头人手中缴获的背包,然后瞪大了眼睛。贝恩心中顿时一寒。勇士把手慢慢伸进背包——摸出一小段像是断折的棍棒一样的东西。

贝恩伸出手,那位勇士把那柄传奇符文矛的碎片放在贝恩·血蹄的掌心。他颤抖着合上手掌,感觉到熟悉的符文接触着皮肤。他蹒跚退去。他那强大而和蔼的父亲——贝恩原以为他会在战场上光荣战死或是睡梦中安详逝去——却被叛徒谋杀了……

恐怖图腾牛头人继续说着,而贝恩心中的愤怒开始萌生。“两打恐惧图腾的战士就等在外面,准备举火为号发起攻击。我本该亲自指挥这个任务,但我前来对你发出警告。你的父亲是一位高尚的牛头人,尽管我并不同意他的一些决定。他不应当如此惨死,你也不应当。我侍奉女族长已有多年,但这一次……”他摇了摇头。“这次她太过分了。她使得萨满之道蒙受了耻辱。我也不会再参与她的计划。”

贝恩两个大步拉近了他和那个恐怖图腾牛头人之间的距离,一把揪住那个牛头人的胡子把他的头扯了起来。恐怖图腾牛头人低哼了一声,却平静地迎向贝恩的目光。

那个怪梦……不安的感觉……

贝恩感到胸膛中一阵撕心剧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父亲,”他轻声说道,而就在此时他意识到那个恐怖图腾的变节者说的是实话。泪水刺疼了他的眼睛,但他眨眨眼把它们忍了回去。以后有的是时间来好好哀悼亡父。如果这个变节者说的是真的——

“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称我为风暴之歌,族长。”

族长。现在他假定自己是血蹄氏族的族长……“我要留下来战斗,”贝恩宣布,“我不会在危险时逃跑。这个村庄承载了我父亲的名号,我不能抛弃它的人民。”

“敌众我寡,”风暴之歌说,“何况你的生命并不像别人一样可以在战场上轻易舍弃。你是血蹄家族的最后一位子裔,而你显然是领导你的氏族和族人的最佳选择。你对牛头人一族的安危负有责任,你应当去夺回那些被偷走的东西。你以为血蹄村是今天晚上唯一一个受到袭击的牛头人聚落吗?”

贝恩的双眼恐惧地瞪大了,而风暴之歌继续说道,“即使是现在,屠杀仍在雷霆崖上继续!等到明早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看到这个可耻的夜晚留下的血腥后果之时,玛加萨就要统治所有的牛头人了。你必须活下去。你没工夫在为父亲复仇的战斗中枉死!请跟我来!”

贝恩愤怒地打了个响鼻,一把揪住风暴之歌皮背心的前襟,然后却又放开了他。这个萨满的话是对的。

“这可能是个诡计,一个陷阱!”一名勇士说道。“他会把你引进埋伏圈的!”

贝恩悲哀地摇了摇头,“不,”他说,“这不是诡计。我能感觉得到。这个萨满说的是实话。”他松开手,注目着一直紧攥在手心的符文矛残片,片刻之后将它小心地放进腰包。“我父亲被杀害了,我必须活下去,才能如他所愿照料好我们的族人。风暴之歌·恐怖图腾,你冒着极大的风险前来警告我。而我也愿冒险信任你。要知道,如果你出卖我的话,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我当然清楚的很,”风暴之歌表示同意,“我独自一人,而你们人数众多。现在……恐怖图腾埋伏在三个方向,但我想我知道一个驱散他们的方法。跟我来。”

恐怖图腾氏族冲向村庄。迎接他们的不是沉睡不醒的牛头人,而是训练有素全副武装并且准备就绪的战士。塔拉卡尔对此并不惊讶;他猜想风暴之歌已经被抓住了,而贝恩已经警觉到这次攻击。然而,他们是恐怖图腾,他们会死战到底。

许多人倒在塔拉卡尔的斧头之下,但他却始终看不到贝恩·血蹄。在场的每个恐怖图腾牛头人都知道杀死贝恩是今晚的唯一目标,而且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贝恩却不见踪影。塔拉卡尔开始惊慌起来。

这只有一个解释。

“恐怖图腾!”他高喊着挥舞战斧斩向一个正要变作猫形态的德鲁伊,几乎将她砍成两截。“我们被出卖了!贝恩已经跑了!”

找到他!找到他!

现在恐怖图腾牛头人们试图冲出血蹄村的范围,那些战斗的村民们不再是目标,而是讨厌的累赘。突然间大地开始震动起来。塔拉卡尔飞转过身,手里紧握战斧,接着恐惧地凝视前方。

将近十二头科多兽径直朝他和他的手下们冲来。有些科多兽上骑着血蹄村的居民,但另一些只是装着鞍辔而已。还有些没经过驯化的科多兽背上甚至连鞍辔都没有。这些受惊而失去理智的巨兽高声咆哮翻着白眼,一点想要减速的意思都没有。

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快跑!”塔拉卡尔喊道。

他们撒腿就跑。而科多兽跟在后面,速度似乎越来越快,现在恐怖图腾牛头人们的真的是在仓皇逃命了。前方就是石牛湖,可能是个安全的地方。塔拉卡尔一头扑进冰冷的湖水里,铠甲的重量拖着他直往下沉,可他并未减慢向前的速度。科多兽们跟在后面,但它们的狂奔在水中慢了下来。塔拉卡尔使尽全力地游着,拼命想要浮上水面。本来是为了保护他而穿的铠甲,现在却让他有了沉溺的危险。现在科多兽们散乱地跑回湖岸上,打着响鼻甩掉皮毛上的水珠。塔拉卡尔开始清点浮在水面上的恐怖图腾人数。有些人沉到了湖底,还有些甚至没来得及逃进湖中。之后会有时间缅怀他们的。

至于现在,幸存者们得先游到湖对面去。

他们游得很慢,个个都是死里逃生浑身湿透,沮丧地打着哆嗦。

他们任务失败了。贝恩逃脱了。风暴之歌背叛了他们。而塔拉卡尔并不指望玛加萨会乐于听到这个消息。

贝恩看着狂奔的兽群,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个好计划,惊动兽群而让他们有机会逃脱。尽管科多兽就算野生状态下也是一种温驯的动物,一旦受惊狂奔它们便势不可挡。科多兽群驱赶着敌人往西逃窜,他们被困在山丘地带无路可走。一些敌人将会丧命,但其余的会逃脱险地继续追踪他们;这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但片刻的拖延也有利于贝恩和他的追随者们。

“陶拉祖营地还没被恐怖图腾占领,是吗,风暴之歌?”

恐怖图腾牛头人摇了摇头,“没有。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雷霆崖、血蹄村、烈日石居和莫沙彻营地。”

“那我们就去陶拉祖营地,希望它还没有成为次要目标。我们可以在那里准备交通工具。”

“去哪?”风暴之歌问道。

贝恩目光坚毅地驱动座下科多兽疾速狂奔。他心中充满了失去父亲的痛苦和对恐怖图腾制造这个流血之夜的愤怒。

“我不知道,”他坦承道,“但我知道,必须为我父亲复仇。在恐怖图腾的背叛得以揭露之前我绝不放松。尽管他们拒绝加入部落,我父亲也允许他们与我们一同生活。现在,我将把他们彻底逐出牛头人社会的方方面面。我发誓会这么做。”

过去几年贝恩离开莫高雷的次数不多,他几乎都忘记了贫瘠之地有多么开阔空旷。乔恩·星眼迎接了他们,并在不惊动兽人卫兵的情况下把他们带进帐篷。贝恩现在不知道他还能相信谁了。他们在一间大棚屋后面会合:贝恩;从血蹄村随他同来的四位勇士;伤势好转的哈缪尔?符文图腾,他带来了一个德鲁伊和平集会遭到攻击的悲惨故事;以及变节者风暴之歌。乔恩也加入了他们,还带来了一盘食物——苹果,西瓜,莫高雷香料面包以及大块熟肉。

贝恩点点头对猎人表达谢意。他咬了一口水果,然后看着哈缪尔。“我相信你的话,哈缪尔。尽管风暴之歌是恐怖图腾的人,我也相信他。事实真是残酷,我们的领袖竟如此背弃我们,而我现在不得不信任一个昔日的敌人。”

风暴之歌埋下脸。他待在这里显得有些尴尬,但他已经逐渐赢得了贝恩和周围其他人的尊重和信任。

“我不知道加尔鲁什是否知道那场袭击,但我知道我能幸存是因为他们的疏忽。”哈缪尔说,“他们把我留在那等死,而我也差点就死了。至于那场决斗,”他看了看风暴之歌,“加尔鲁什可能同意使用毒药,也可能没有。这不重要。玛加萨已经得偿所愿——控制雷霆崖、血蹄村,或许还有莫沙彻营地。要是我们不能及时阻止她的话,甚至所有的牛头人。”

“但不包括烈日石居,”乔恩轻声说,“他们派来了信使。他们击退了恐怖图腾的进攻。”

贝恩点点头。这是个好消息,但还远远不够。贝恩轻吼了一声,强迫自己继续进食。他必须保持充沛的体力,尽管他的胃并不希望食物。

“大德鲁伊,我父亲一直都信任你的建议。而我现在比以往更需要它。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我们该如何对付她?”

哈缪尔叹了口气思考起来。人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从我们所知来看,现在大多数牛头人都在玛加萨的控制之下——不管是否出于自愿。加尔鲁什或许与这场背叛无关,但他无疑是个莽夫,而且不管怎么说他都希望你父亲去死。”贝恩深深吸了口气,哈缪尔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幽暗城对你并不安全,在那巡逻的兽人卫兵很可能忠于加尔鲁什。暗矛巨魔们也许值得信赖,但他们人数太少。至于血精灵,他们离得太远无法提供援助。而且加尔鲁什很可能会比我们更先联系上他们。”

贝恩苦笑着朝风暴之歌打了个手势。“这么说我们的敌人倒比朋友更值得信赖了。”他冷冷地说。

哈缪尔不得不点头赞同,“至少更好打交道。”

贝恩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既鲁莽而又危险。正像他父亲教导的那样,贝恩把这个念头在脑中反复思考良久,而不是脱口而出。最后他开口说道。

“我一向认为,可敬的敌人胜过可耻的朋友,”他轻声说,“那么让我们去找一个可敬的敌人吧。我们去找萨尔信任的那个女人。”

他挨个看着众人,看到他们脸上逐渐露出理解的表情。

“我们去找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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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3 20:02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你以前有没有通过幻象试炼,古伊尔?”有一天晚上,当他们一同共进晚餐时盖亚安问道。饭菜很简单,只是炖裂蹄牛肉和面包,但萨尔吃得狼吞虎咽。这是漫长而极为劳顿的一天,无论从情绪上还是肉体上而言。这一整天当中,他没有去和这片土地的元素交流或是提供援助,而是在消灭他们。

萨尔明白只有很少的元素之魂能与同类或是其它元素平衡而和谐地共处。有些元素完全忠实于它们的天性,尽管这往往意味着混乱。另一些元素有时则被污染和腐化。通常一只温和而坚定的手能使得它们回归本性。但有时候这些元素体受到的影响太大。就像奥格瑞玛的那个小火花一样,它们不听从规劝,甚至不听从祈求。

萨满不能够自私自利。他们必须时常对元素表现出敬意和尊重,谦卑地请求它们伸出援手,并对它们的帮助表示感激。但他们同样也有责任保护世界不受伤害,如果这伤害来自于一个失控的元素,那他们的责任就是把它清除。

而外域显然受到这种元素的肆虐。

阿格菈毫不犹豫地投身战斗,类似的事情她无疑已经做过几十次或许上百次。她并不以此为乐,但在需要保护自己或是萨尔的时候也毫不迟疑。毕竟他被托付给了她,尽管她宁愿并非如此。这是一场苦涩的战斗,萨尔想道,萨满运用元素的力量来杀戮它被污染的……同胞?同辈?他不确定这话该怎么说,但目睹这一切却让他心痛。他思绪深处絮绕着一个疑问:这也将是艾泽拉斯元素的未来吗?我是否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呢?

他转向盖亚安回答道,“当我年轻的时候,在德雷克塔尔的教导下曾与元素相见过。”萨尔说道,“我斋戒饮食整整一天之后,德雷克塔尔带我去了一个地方。我在那里等候着,直到元素们向我接近。作为试炼的一部分,我向他们各自问了一个问题,并且宣誓为它们效力。那真是……太给力了。”

阿格菈与盖亚安面面相觑。“很好,”盖亚安说道,“尽管没经过传统仪式。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德雷克塔尔已经尽力了。他是仅存的几位萨满之一,而当你去找他的时候,霜狼氏族正忙于逆境求生,因此他没法为你准备一场传统的幻象试炼。你靠自己的努力也干得很棒,古伊尔,棒得令人吃惊,但现在既然你已经回到故乡来学习,或许是时候来一次正规的试炼仪式了。”

阿格菈点点头。她表情严肃,并没有用往常那种毫不掩饰地轻蔑眼神看着他。实际上,完全相反——她的肢体语言似乎表明,她对他产生了某种新的敬意。

“该做的事我都会去做。”萨尔说,“你认为这就是我需要回来学习的原因吗?没经过这个特别的试炼仪式,所以没学到某些东西?”

“幻象试炼的目的在于自我认识。”阿格菈说,“或许你在准备好接受其它知识之前需要先学学这个。”

哪怕是她最轻柔的言语也很难不令人生气。“我比大多数人都更加自力更生,”他严厉地说,“我想我对自己的认识已经够深刻了。”

“可这位强大的奴隶还是找不到自己追寻的目标,”阿格菈说道,开始带上了些情绪。

“你们两个别闹了。”盖亚安温和地说,尽管她已经皱起了眉头。“就算没有你们两个萨满彼此中伤,这个世界也够混乱的了。阿格菈,你有话直说这点很好,但或许学会时时管住舌头对你更好。而你,古伊尔,你必须承认更好地认识自己对于任何人,哪怕是部落的大酋长,也大有裨益。”

萨尔微微皱起眉头,“我很抱歉,祖母。阿格菈。情势危急而我却还无能为力,这让我深感沮丧。而一再激我对你发火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阿格菈点点头,她看上去有些着恼,但萨尔却隐约感觉到——这还是第一次——这并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她似乎是在对自己生气。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的萨满把他弄糊涂了。他完全搞不懂她是怎么回事。萨尔并不习惯去应付聪慧而坚强的女性。他以前认识两个——泰蕾莎•福克斯顿和吉安娜•普劳德摩尔。但她们都是人类,而萨尔开始认识到她们和兽人女性的力量来源完全不同。他听说过自己母亲德拉卡的故事,她生而病弱,却靠着自己的意志和决心获得了强健的体魄。而她的心智和情感也同样坚强。“真正的战士,”他曾听盖亚安钦佩地说到德拉卡,“要是先祖赐予你速度和力量以及坚强的心灵,你很容易就能成为一位出色的战士。而如果像德拉卡一样,硬要强取世界所不愿给你的东西,那可就难了。”

现在她对萨尔说着,目光却注视着阿格菈。“你继承了你母亲的灵魂,萨尔。你和她一样白手起家。你给予族人的东西并不容易——你得为之而奋斗。你无愧于你的母亲,也无愧于你的父亲,古伊尔。你是杜隆坦之子——也是德拉卡之子。”

“我到这来是为了尽一切努力学会如何帮助我的世界。”萨尔说道,“但我会尽快开始这个幻象试炼。”

“急也急不来,你知道的。”阿格菈说。

萨尔暗自轻哼一声,却没说什么。因为他确实知道如此。


安度因清楚地知道他不是“一位尊贵的客人。”实际上,他是一位人质,而且是茉艾拉手中最有价值的一位人质。

茉艾拉和她的黑铁矮人涌入铁炉堡已经四天了,当安度因去和洛汗度过一小时之后回到住处,一个上面写着流畅手书的信封已经摆在了大厅的桌子上。他看到红色的封蜡上盖着铁炉堡王室的玺印时咬紧了牙关。接着,安度因打开了信封。而德鲁坎,那个被派到安度因身边以“确保这位如此尊贵的客人得到精心照料”的“特别护卫”,正阴郁地注视着他。

今夜黄昏愿得汝相伴。务着正装,盼汝守时。


安度因按捺着想把信揉成一团扔掉的冲动。相反,他礼貌地朝德鲁坎笑了笑,“请告诉陛下我乐于出席。我相信她一定希望尽快听到我的答复。”至少,他心里想道,能让这条看门狗离开一会。他等了片刻,直到德鲁坎确定自己摆脱不了这桩差事。矮人满面怒容,跺着脚大步走开了。

安度因意识到他对德鲁坎颇感新奇,这个矮人不爱吹擂,缺乏兴趣,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至少德鲁坎从不掩饰他的感受。

接下来安度因开始沐浴更衣。茉艾拉这么要求他出席,以为自己是在拉动提线木偶一样。然而她强调穿着正装,这就给了安度因一个机会。他将戴上自己的王冠和其他王权标记,表明自己与她地位相若。安度因清楚地知道,这些细节所能传递何种力量。威尔帮着他穿戴礼服,精心微调王冠位置不下十二次,接着摆出了一面镜子。

安度因眨了眨眼睛。他总是讨厌大人们说“上次见你之后又长高这么多了”,然而现在他亲眼看到了证据。近来他少有留意自己的镜中形象,现在却看到自己的眼中带上了新的忧郁,下巴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他不再像是一个受到庇护的小孩,但他也不希望过去几天的压力如此……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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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3 20:02 显示全部楼层
“一切都还好吗,殿下?”威尔问道。

“是的,威尔。一切都好。”

老佣人靠上前来,“我确信你父王正在努力寻找解救你的方法。”他以极为轻柔的声音说道。

安度因略一点头,“好吧,”他叹了口气,“晚餐时间到了。”

安度因被领着从王座旁走过,他发现一张小得令人惊讶的桌子旁只摆了两个座位。显然这是一次私人会面。

换句话说,她将会有话问他。

他料想茉艾拉会选择首座,于是他礼貌地站在自己的椅子旁等候她的光临。

他等了又等。时间慢慢过去,而他意识到这也不过是眼下这场游戏的一部分。他深深了解这一点,而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他知道自己年龄不大,也知道人们会因此而小看他。而他可能利用这一点。

而且,作为年轻人,他可以轻松地站上很久。

最后一扇门猛地打开了。一个穿着铁炉堡制服的黑铁矮人走上前来,从胸膛中猛呼了一口气,以能让数百人听清的音量高声宣布,

“起身,向铁炉堡女王茉艾拉陛下致敬!”

安度因朝那矮人淡淡一笑,微微探开双手表明他本来就站着。当茉艾拉走进大厅的时候,王子向她躬身致敬,仍然保持着对等身份之间适当的弯腰程度。当他站直身子露出礼貌的微笑时,他看到茉艾拉一贯带着虚情假意的铁石面孔上闪过一丝恼怒。

“啊,安度因,你来的真准时。”茉艾拉匆匆走进房间的同时说道。一名侍者为她拉出座椅,她坐了下来,然后点头示意安度因也同样可以坐下。

“我相信守时是个重要的美德。”安度因说道。他并不需要提醒对方她让他等了多久。他们双方都清楚这一点。

“我相信,你和我的其他臣民们一定有过愉快而启智的交流吧。”她一面说着,一面允许侍者在她的膝上铺好餐巾。

其他臣民们?她是在暗指安度因也是——不,她没有,但她想要让他这样认为。安度因愉快地笑了,朝着为他倒上一杯清水的侍者点头致谢。另一位侍者则为茉艾拉倒上血红的葡萄酒。显然啤酒并不是这位女王最喜爱的饮品之一。

“当然,你的意思是指黑铁矮人,而不光是铁炉堡矮人吧。”他愉快地说,“我和德鲁坎交流不多,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茉艾拉抬起一支纤细的小手掩嘴轻笑。“噢,亲爱的,是的,确确实实是这样。你知道,他们中大多数都不健谈。这也是我如此高兴有在身边的原因之一,我的朋友。”

安度因礼貌地笑了笑,把他的汤勺伸进汤里。

“我非常期待与你长谈,接下来几周甚至几月,我们有的是机会。”

他差点被汤呛住,好不容易将它咽了下去。“我相信那一定会是美妙的谈话,”至少这句话不是说谎,“但在那之前,我想我父王需要让我回去。恐怕我们得趁现在多多交流了。”

茉艾拉眼睛深处一闪,然后她冷淡地笑了起来。“噢,我敢说你的父王会成全我的。给我讲讲他的事吧。我听说他经历过好一段艰苦的历程。”

安度因非常确信茉艾拉其实无所不知。在他看来她不像是那种想知道什么会等上这么久才问的人。尽管如此,在享用前汤和沙拉的时候,他把父王大致的冒险事迹告诉了她。

“那对你来说一定很难过,安度因。”

他并不认为她真的在乎,但一个念头突然萌生。他决定照着试试看。

“是的,”他老老实实地说,“可让我更难过的是,他不赞同我所希望的生活方向。从那些流言来看,我想你应该也能理解。”

他第一次看到她带着一种毫无防备的表情看着他,她的汤勺停在半空中,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看上去——脆弱、慌张、急于恢复过来。

“啥,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带着虚假的笑容说道。

“我听说麦格尼并不是世上最好的父亲,尽管他自己可能希望做到——就和我父王一样。”安度因说,“他总对你不是他想要的男孩难以释怀。”

她的眼睛变得坚决起来,里面却带着奇怪的闪光,似乎蕴藏着泪水。当她开口的时候,就像是一座水坝在安度因的言语下溃塌。“我父亲确实对我生为女孩这个缺点深表失望,好像我只是因为投错了胎就辜负了他一样。老是被人反复提醒这一点,让我根本就不想在这待下去。而他永远都不会相信。他觉得我爱上一个黑铁矮人的唯一可能就是我丈夫把我魅惑了。唔,确实如此,安度因。他魅惑了我,用的方式是尊重,是在我说话的时候有人倾听,是相信我即使身为女性也能好好地治理国家。当我父亲排挤我的时候,黑铁矮人们却欢迎了我。”

她冷笑起来,“就是达格兰•索瑞森和黑铁矮人对我使用的唯一法术。我父亲认为他们为人可鄙,只懂得战斗和杀戮。呐,他们是矮人,就是其他氏族的矮人一样——都是土灵的后裔。而这就是我打算做的,提醒别的矮人让他们明白这一点。”

“你是合法的继承人,”安度因表示同意道,“从你诞生的那天开始,麦格尼就本该认识到这一点,并把你当做王储来培养。我很遗憾你只在黑铁矮人中感受到欢迎,而你说的对——他们也同样是矮人。但你强迫铁炉堡居民想你所想,这并不能增进和谐。开放城市。让人们和你一样看到黑铁矮人的真面目。他们才会有——”

“我说他们能有啥他们才会有啥!”茉艾拉用尖厉刺耳的声音喝道,“而我叫他们干嘛他们就得干嘛!我有法律赋予我的权利,而达格兰——麦格尼梦寐以求的男孩——将在我死后继承大统。他的父亲和我……”

她停了下了,毫不掩饰的愤怒突然换成了虚假的欢颜。“你知道吗,”她说,“这可真是我第一次产生这个想法。”

她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这让安度因感到沮丧。他问道,“那是什么想法?”

“哦,其实我是一位女皇,而不仅仅是女王而已。”

安度因感到一阵寒意沿着脊背流过。

“天啊!这让事情完全改变了!我统治着两个民族。而我的小宝贝成年之后也会一样。这是一个大好时机,能够重建桥梁,带来和平。你难道不同意吗?”

“和平总是一个高尚的目标。”安度因说道,内心却慢慢沉了下去。他一时间打动了她,使得她吐露真言。但现在时机已经过去了。

“确实。哎呀,哎呀。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还是个傻傻的小姑娘。”

不,你不是,而我也同样不是。“我也有同感。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男孩而已。”他说。

茉艾拉再次笑了起来,“啊,你的幽默真让我高兴,安度因。我相信你父王一定会想念你的,可我非常非常确信我现在还无法忍受与你分别。”

他朝她笑了笑,真心希望这个虚伪的微笑看起来不那么虚伪。

几个小时候,安度因终于能独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关上门紧紧地靠在上面。茉艾拉并没有疯狂,也没有受法术控制。可他却宁愿如此。他不得不承认茉艾拉受到了不公的对待。但她并没把这转化成自己的力量,反倒被自己的怨恨所吞噬。

她精于算计,长于控制,一心想要把一个帝国留给她的儿子。她说的某些东西不无道理。和平确实可贵。但自由也是一样。

他必须离开这里。必须让人们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手叉叉头发,然后开始往小背包里扔东西。这个外出游玩时携带的背包是他和……圣光啊,他是多么的思念艾琳,哪怕是现在。但他也很高兴她不在这里,看不到铁炉堡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所需不多——一两套换洗衣服,一点零钱。他从暴风城带来了一些重要物品,但现在他知道在急需尽快离开的时候没有它们也行。然而有一样东西意义太过重要,太过宝贵而不能与之分离。

自从麦格尼死后他一直把它放在床下,和矮人国王拿给他看的时候一样,用相同的布料包裹着。他希望茉艾拉还没有听说这个礼物的事。不知怎么的,他猜想她并不会对此而高兴。

他取出这把美丽的武器,轻轻地抚摸着它。恐惧破除者。现在它的安慰能派上用场了。安度因把这把武器在手中握了一会,然后重新包了起来小心地放进背包。

是时候了。他已经决定不告诉威尔。这位老佣人知道的越少,他们就越不会为难他。安度因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进衣袋里,握住吉安娜给他的那块炉石。他紧紧闭上双眼,一心想着塞拉摩的景象,想着吉安娜舒适的小壁炉——

——并在那里凝聚成形。

吉安娜盯着他,“安度因,你在这干什么?”

暴风城王子却没空和她搭话。他只是目瞪口呆地凝视着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体型巨大满面怒容,身上披挂着铠甲和羽饰的牛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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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3 20:05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这是什么——”那个牛头人低沉地吼道,他的通用语口音浓重,但清晰易懂。

“贝恩,安度因——先听我说!”吉安娜向他们俩各伸出一只手。

贝恩?“贝恩•血蹄?”安度因明白了。

“安度因•乌瑞恩?”

“大家先听我说!”吉安娜喊道,声音比刚才更大了。“贝恩——我送给了安度因一件礼物,一块能够让他随时前来拜访我的石头。根据我们从铁炉堡收到的消息来看——或者说,没从铁炉堡收到消息来看——我非常非常高兴能见到你。”她飞快而衷心地朝他笑了笑。“而贝恩——我对他的不请自来表示歉意,但我相信你能够信任安度因。”

“他父亲不喜欢部落,”贝恩说,“我相信你并没预见到会发生这事,吉安娜,但是——”

“我不是我的父王。”安度因轻声说。他现在已经镇定下来,开始逐渐明白过来这到底怎么回事。贝恩•血蹄是牛头人大族长凯恩的儿子。凯恩和萨尔是好朋友,而牛头人对于联盟并不像其他部落成员那样充满敌意。如果吉安娜与萨尔关系良好,那她自然也不会介意与凯恩的代表会谈——哪怕是秘密会谈。

他的沉着似乎打动了小牛。现在贝恩略为放松了些,看他的目光中好奇多过了敌意。“不,”他说,“我们都不是我们的父亲。尽管我们希望成为他们。”

他的语气中有些很不对劲,而安度因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用疑问的眼神看了看吉安娜,发现她既紧张又闷闷不乐。

“你们两个都坐下,”她指了指壁炉说道。贝恩块头实在太大,什么椅子他都没法坐。“我想你们俩都有很多故事可讲。”

“我无意冒犯,”贝恩继续站着说道,“但我前来与你相见已经冒了极大的危险,吉安娜女士。现在还要在暴风城王储面前吐露真情?恐怕你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我理解你的不安,”吉安娜说,“我也知道现在你们两个都一心想着自己的问题。但请记住,此刻你们都在我的庇护之下,所以你们就得学着好好相处。”

“一个联盟成员怎么会要你来庇护?”贝恩哼了一声。

“因为麦格尼•铜须死了;他的女儿茉艾拉•铜须带着一群黑铁矮人从暗炉城回到了铁炉堡。她自立为女皇,并将铁炉堡整个封锁起来;而她对于我的逃脱将会非常非常不高兴。”安度因直言不讳地说道。贝恩说的对,他并没有理由去相信暴风城王子安度因……除非安度因给他一个理由。此外,就算他还没听说,很快也会知道了。茉艾拉不可能永远隐藏她的意图。贝恩转了转长着犄角的巨大头颅,眨眨眼睛看着安度因。

“对某些人来说,你透露这样的信息就意味着背叛,年轻的王子。”他轻声说道。

“即使茉艾拉是合法的继承人,她的作为也是错误的。”安度因说,“她的一些目标和计划不无道理。但她实现它们的方式——我不能认同。她是一个矮人,一位朋友的女儿。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得盲目支持她。就好比你是一个部落成员也不意味着我不会支持一样。”

他继续注视着贝恩,但从眼角注意到吉安娜满怀希望地放松了几分。

“他曾经见过萨尔,他们彼此喜欢和尊重对方,”吉安娜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保证了,贝恩。”

贝恩点点头,尽管他的耳朵苦恼地扇动着。“不过,要是萨尔还没走的话,我也就不需要你的协助了,而且……”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从鼻孔里喷了出来。“而且我父亲也会仍然活着。”

安度因倒吸了一口气,扭头看着吉安娜。她目光哀伤地点了点头。“贝恩已经告诉我了,”她轻声说道。

“我很抱歉,”他诚心说道。不管大家对部落持何看法,所有人都同意凯恩是一个善良而正派的领袖,以及一个好……人?好牛?但这并不令人感到意外。凯恩已经老了。奇怪的是贝恩看起来如此难过。不,不是难过——任何一位深爱自己父亲的人都会为他的过世而难过——而是……焦虑。

悲哀。“怎么了?”

“坐下。”吉安娜严厉地说。这一次安度因和贝恩都依言坐在了地板上。吉安娜给他们都倒了茶,把茶杯放在一个托盘上,然后自己也盘腿坐了下来。安度因端起一杯茶,片刻之后贝恩也端了一杯。他看着自己巨大手掌中的小小茶杯,发出几声轻笑——安度因猜想那也许是他得知父亲的死讯以来第一次发笑。

吉安娜依次扫视着他俩,“你们可不知道,我是多么希望咱们三个能在另一种氛围下会面啊。”她轻声说,“尤其是你,贝恩。但是至少我们已经相会了。也许,我们今晚的会谈将为往后双方之间更为正式的会谈奠定基础。”

安度因举起茶杯,“为了更好的日子,干杯,”他说。吉安娜也举杯与他轻轻一碰。片刻之后贝恩也加了进来。

“我想……我父亲会为此感到高兴的。”他说,“安度因王子,我将向您讲述过去这一天当中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洗耳恭听。”暴风城王储答道。

“你有在听我说吗?”茉艾拉尖叫道。

“是的,阁下,我——”

“你怎么会让他给逃掉的?”

“我不知道!我们已经逮捕了法师……或许是一个术士从别的地方把他召唤走了?”

“我们对此已经有所防备!”茉艾拉开始踱起了步子。现在还是清晨时分,她并不喜欢被这种坏消息吵醒。她的小宠物逃跑了,当德鲁坎带来这个令人不安的消息时,她只匆匆往肩头披了件围巾。“不,一定是别的方式。或许他只是趁你喝高睡着的时候悄悄溜走了。”

德鲁坎皱起眉头强忍住到口的反驳,“我值勤的时候不喝酒,阁下。再说就算他从我身边溜走了,他也不可能通过把守各处出口的卫兵。”

茉艾拉抬起一只手按住阵阵胀痛的太阳穴轻轻揉着。“他怎么做到的并不重要。我们……”她的唇角勾起一丝狡狯的微笑。“或许是我们弄错了。或许我可爱的笼中小王子根本没有跑掉呢。”

德鲁坎迷惑地看着她。她叹了口气,“他显然离开了他的住处,没错。但是也许他还在铁炉堡,只是躲起来了。对一个人来说这座城市里有的是藏身之处。”

“确实如此——啊。”

她温柔地笑了,“我会尽你所需加派人手,找到他,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不见了。你把侍候他的那个蹒跚老头叫去问话了吗?”

德鲁坎略为来了点劲,“哦,确实如此。”

“确保他没有受到虐待。我们希望安度因……合作。”

“当然。”

“这事也得悄悄地做。我们得放出消息说安度因病了……不,不,那样的话讨厌鬼洛汗就要坚持去看望他。怎么办,怎么办……”茉艾拉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她在儿子的摇篮边停了下来,心不在焉地摇着。

“啊……我们将宣布他去丹莫罗地区探视了。对!正是如此。”这么做将会一箭双雕。一方面为人们见不到安度因提供理由;另一方面也让人以为,至少在某些情况下,茉艾拉允许与外界有所联系。她继续摇着摇篮,一面朝德鲁坎挥挥手。“去,嘘,做你的事去。哦,对了,德鲁坎?”她把目光从自己儿子身上移开,冷冷地看着他。“你必须确保没有任何人知道安度因的失踪,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会按自己的时间安排把我的目的公诸于众,以我自己的方式。明白吗?”

德鲁坎喉咙里咕噜响了一声,“是-是的,阁下。”

帕尔卡带着新鲜的肉食回到住处,准备给自己和德雷克塔尔做晚饭。他看到一个浑身湿漉衣衫褴褛的牛头人信使正等候着他。信使是凯恩手下的远行者之一,这意味着他带来的信息相当重要。他看上去风尘仆仆,衣服上还带着干结的血渍。乍一看上去分别不出那是否是他自己的血。

“你好,远行者。”他说,“我是帕尔卡。请进来与我们一同用餐吧,然后再讲讲你带来的消息。”

“我是佩里斯•雷蹄,”远行者回答,“我带的信不容耽搁。我现在就要见你的导师。”

帕尔卡犹豫了。他并不愿意向任何人提及德雷克塔尔的日益衰颓。“你可以把消息告诉我。我保证会让他知道的。他最近身体不佳,而且——”

“不,”佩里斯干脆地说,“我奉命把消息带给德雷克塔尔,而我必会依命而行。”

这下没办法了。“我注意到德雷克塔尔的神志已经大不如前了。如果你只告诉他一个人,你的消息就会被他忘掉。”

牛头人晃晃耳朵,他严厉的表情略为缓了下来。“我很抱歉听到这样的消息。那么,你可以一同旁听。但我必须亲自跟他讲。”

“我明白。来吧。”

帕尔卡拉开帐篷的门帘,佩里斯弯着腰走了进去,这个帐门并不是为他这样的大个子设计的。德雷克塔尔已经醒了,他的神态看起来清醒而警觉。只不过,他坐的位置离皮褥整整有六尺之远。

“德雷克塔尔,我们来了位尊贵的客人。他是凯恩手下的远行者之一,佩里斯•雷蹄。”

“我的皮褥子……你干嘛挪动它?你老是乱放我的东西,帕尔卡。”他回答道,声音中带着困惑。

帕尔卡温柔地帮着老兽人站起身来,扶着他走到皮褥上,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现在,”帕尔卡对佩里斯说,“你可以把你的消息告诉我们了。”

佩里斯点点头,“事态严重。我们挚爱的领袖凯恩•血蹄被谋杀了,恐怖图腾以血腥手段控制了大多数牛头人城镇。”

德雷克塔尔与帕尔卡恐惧地面面相觑。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似乎让德雷克塔尔进入了神志清醒的阶段。

“谁杀害了强大的凯恩?这是如何导致的?”老兽人问道,他的声音清晰有力令人惊讶。

佩里斯讲述了德鲁伊们在灰谷遇袭的惨剧,仅有哈缪尔•符文图腾得以幸免。“当凯恩听说这桩暴行之后,他在竞技场向加尔鲁什•地狱咆哮发起生死斗的挑战。加尔鲁什同意了——但条件是凯恩得遵循旧式规则。他要求一场至死方休的战斗,而凯恩答应了。”

“然后他在公平决斗中倒下了。而恐怖图腾看到有机可乘。”德雷克塔尔说。

“不。有传言说玛加萨在加尔鲁什的斧刃上下了毒,因此高贵的凯恩才会死于一道小小的割伤。我亲眼看到她在武器上涂油;我亲眼看到凯恩倒下。我不清楚加尔鲁什知道这个阴谋或是同样被欺骗了。但我知道恐怖图腾竭尽所能阻止消息传到雷霆崖。我能逃脱他们的天罗地网完全是因为小心谨慎和大地母亲的祝福。”

帕尔卡有些晕头转向地看着他。凯恩被恐怖图腾女族长暗杀了?加尔鲁什要么被人欺骗,要么就是蓄谋参与——仔细想来两者都同样不妙。而现在恐怖图腾统治着牛头人。

他试图整理思路,然而德雷克塔尔现在警醒且全神贯注,远比他先开口问道。“贝恩呢?有他的消息吗?”

“他们攻打了血蹄村,但贝恩逃掉了。现在还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但我们相信他还活着。要是他死了,玛加萨一定会公告天下——并以他的头颅为证。”

帕尔卡突然感到有些不安,比眼下这条恐怖的消息更为严重。佩里斯刚才还说道——

“那么就还有希望。加尔鲁什选择支持篡权者们了吗?”

“还没有证据表明这一点。”

“如果他真的参与了对凯恩的无耻谋杀,”德雷克塔尔继续说道,“他不太可能不去倾尽全力把贝恩灭口,并协助那些他所支持的人夺权上位。事态进展必须立刻向大酋长报告。”

必须向大酋长报告……

我必须去见萨尔……他必须知道……


先祖啊……他是对的!

帕尔卡额头上大汗淋漓。两个月前,德雷克塔尔看到了一个狂野的幻象,他宣布一个由暗夜精灵和牛头人德鲁伊举行的和平集会将受到攻击。帕尔卡相信了他,并派遣卫兵去“保护”集会,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曾以为这个“幻象”只不过是德雷克塔尔日益衰老的表现之一。

可是德雷克塔尔是对的。尽管现在老萨满与佩里斯•雷蹄清醒地交谈着,却一点都想不起看到过这个幻象。但它确实发生了,和他预测的完全一样。暗夜精灵和牛头人德鲁伊的和平集会确实被攻击了——而结果是灾难性的。这场事故只不过发生得比人们预想的要迟得多。

帕尔卡又狂热地回想起德雷克塔尔最近做过的梦,他尖叫着说,“大地将要哭泣,世界将会破碎!”这个“梦境”也同样是个真实的幻象吗?要是它会梦境成真,就像那个德鲁伊集会的梦一样呢?

帕尔卡大笨蛋!最好告诉萨尔这个梦境,让大酋长自己判断是否应当引起重视。帕尔卡愤怒地攥紧了手,他气的不是德雷克塔尔,而是自己。

“帕尔卡?”德雷克塔尔说道。

“抱歉——我在想事情——您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能不能替我写封信,”德雷克塔尔的口气听上去似乎他已经把这个要求重复过几次了。据帕尔卡所知,应该是这样。“我们必须马上告知萨尔。即便如此,远行者也得花些时间才能找到他。我们只能希望还来得及帮助贝恩。”

“当然,”帕尔卡回答,立刻起身遵命行事。他会写下德雷克塔尔和远行者想说的任何事情。并且,在信的末尾,他会向大酋长供述自己隐瞒不报的所有消息及其原因,然后任凭处罚。

他可担当不起德雷克塔尔再次预测正确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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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4 19:02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准备一场幻象试炼所耗费的投入和努力让萨尔感到惊讶。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盖亚安会说德雷克塔尔当时作为兽人仅剩的萨满之一已经尽力了。看起来一场“正规的”幻象试炼几乎需要整个社群的参与。有人前来为他量体裁衣缝制典礼时穿的长袍,有人为他提供仪式需要的草药。第三个兽人前来表示自愿担任鼓乐队的领班,另外还有六个人负责击鼓或是歌咏。萨尔既惊讶又感动。有一次他对阿格菈说,“我希望大家没有因为我的地位而特殊对待。”

她朝他微微一笑,“古伊尔,这是因为你需要进行一场幻象试炼,而不是因为你是部落的首领。你用不着担心任何特殊对待。”

这既让他宽慰又让他烦恼。这不是第一次,他想知道为何阿格菈如此擅长挑动他的怒气。或许这是元素们赐予的礼物吧,他边看着她高昂着头大步离去,边一本正经地沉思道。

他为仪式的延迟而焦躁,却又对此无法可施。而他心中略略有些急切地期待仪式的到来。当他成为萨满的时候,兽人已经丢失了太多的传统。他知道自己缺乏参加这类公众仪式的经验。

终于,三天以后一切都准备就绪。傍晚时分,火炬燃起。萨尔在加拉达尔等候着,准备在大家的护送下前往仪式地点。阿格菈来到他的身边,而他不禁再次仔细打量了她。

她浓密的红褐色长发上装饰着羽毛,身穿一件皮背心,裙子上缀饰着羽毛和串珠。她的脸上和其它裸露出的棕色皮肤上涂绘着白色和绿色的花纹。她骄傲地站得笔挺,黄褐色的羽毛配上深棕色的皮肤完美极了。她的臂弯里挟着一裹衣物,颜色与她的肤色别无二致。

“这是给你的,古伊尔,”她说,“它们朴素简单,是为入门仪式准备的新人袍。”

“我明白,”萨尔说道,朝她伸出手去接过衣物。

她却没有放手,“我并不确定你真明白了。我承认,你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强大萨满。但是你所不了解的东西还多着呢。我们在入门仪式上不穿铠甲。入门仪式是一次新生,而不是一场战斗。我们就像蛇蜕皮一样,告别过去的自己。我们需要放下负担,抛开过去狭隘的思想和观念。我们需要让自己简单而清净,作好与元素们沟通的准备,让它们将智慧写入我们的灵魂。”

萨尔专心地听着,一面尊敬地点着头。而她仍没有放手将袍子给他。“你还需要一串念珠。它能帮你与自己的内心相通,当你感觉有所需要的时候就抚摸它们。”

她终于把那裹衣物递给了他。而他欣然接受。“我很快就回来。”她说完就离开了。

萨尔看着这件朴素的棕色衣物,接着缓慢而尊敬地将它穿上。他感觉……赤裸一般。他习惯于穿着那件原本属于奥格瑞玛•毁灭之锤的独特黑色板甲。他几乎每时每刻都穿着那件铠甲,已经习惯了它的重量。而这件衣服却极为轻盈。他把念珠挂在脖子上,用手指轻轻拨动着,努力思索着阿格菈所说的话。她告诉他,他将获得重生。

以什么?以谁?

“啊,”阿格菈的声音把他从沉思中惊醒。“看起来这套新手袍和你很配。”

“我准备好了。”萨尔轻声说。

“还不算好。你还没涂油彩呢。”

她走向靠着帐篷皮质帷墙的一个小柜子,以一贯的野蛮方式翻找出三个小油彩罐。“你太高了,坐下来。”

萨尔依言坐了下来,不知怎的有些想笑。她朝他走来,打开一个罐子,用手指蘸了些油彩开始往他脸上涂抹。她的动作很熟练,以一个萨尔所熟悉的暴力女而言有些不可思议地轻柔。油彩感觉冰凉;而离她这么近,萨尔能够闻到她身上涂油的淡淡芳香。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这些色彩在绿皮上都走了样。”

“这我恐怕就无能为力了,阿格菈,不管我跟你学了多少东西。”他回答道,声音和表情都流露出诚挚的忧愁。

她久久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先是恼怒地皱起了眉毛,忽又展厣一笑,发出一阵真诚的笑声。

“天知道呢,或许确实如此。”她说,“看来应该是我换换涂绘的颜色了。”

他们都看着对方笑了起来,然后阿格菈移开了眼睛。“或许该换成蓝色和黄色。”她边说边找出合适的颜料罐,默默地为他继续涂彩。终于,她赞许地点点头,接着又再度皱起眉头。“你的头发……马上就好。”

她擦了擦手,用细长灵巧的手指解开萨尔一直梳着的两根长辫子,然后迅速地在头发间插上羽毛。“这下才算准备好了,古伊尔。”

阿格菈拿出一张精致的金属片当做镜子。

萨尔差点没认出自己来。

他绿色的皮肤上装饰着黄色和蓝色的斑点与漩纹,看上去就像戴着面具一样。他的头发瀑布般垂落肩头,上面装饰着漂亮的风鹏羽毛。平日他的装扮内敛而克制。可现在他意识到自己看起来……

“……野性,”他轻声说道。

“正如元素们一样,”她说,“它们很少表现出冷静和有序,古伊尔。你现在是要在幻象试炼中亲近它们。来吧。它们在等着你呢。”

萨尔一生中经历无数。他还是个孩子时就接受过战斗的训练,在成长期间同时学会了友谊和艰难。他解放过自己的族人,与恶魔进行过战争。而现在,他跟随阿格菈出门前往湖边的仪式地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感到了紧张。

当他现身的时候鼓声响起。阿格菈挺直了身子,没了平时的轻松和挑衅,一时间看上去就像是年轻时的盖亚安。她优雅而庄重地走上前去,而他放慢脚步与她并行。加拉达尔的人们似乎全都来了,沿着道路两边排列成行。火炬将黑暗摈退,但数步之外就是暗影笼罩。就在前方,盖亚安杵着拐杖站在那里,正等候着他。

她看上去纤弱却美丽,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光彩动人的笑容。他走到她的身边,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欢迎你,古伊尔,加拉达之子杜隆坦的儿子。”萨尔微微瞪大了眼睛。当然——他早该知道的。加拉达是他的祖父,而他现在所处的加拉达尔是正以祖父的名字命名的地方。“元素之子,天选之民。就离此地不远,元素之怒们守望着我们。他们将目睹今晚的仪式。”

萨尔越过黑色的湖水朝远方望去。他只能看到元素之怒们其中一个——火焰之怒伊森拉图斯缓慢地来回走动着。但他知道别的元素之怒也在那里。

“在此,”他按照先前教的那样说道,“我为这次幻象试炼献出我的身体、思想和精神。”

阿格菈牵住他的手,引着他向前走进铺在地上的一堆皮毛中间,拉着他坐了下来。

“当你进行这次试炼的时候,”她说,“你的灵魂将离开的你的躯体。当你在灵魂世界中旅行的时候,你的族人会照料你的肉身。拿着这药。赶快喝下去。”

她递给他一杯难闻的液体。萨尔接过来的时候,手指轻轻碰了碰她。他飞快地一口灌下这杯药水,然后再次艰难地咽了口气,抑住胃里不适的感觉。当他把杯子还给阿格菈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感觉头晕了。当阿格菈扶住他,将他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时候,萨尔没有表示反对。对于一个之前如此唐突无礼的人来说,这是一个怪异的温柔动作,然而他还是接受了。

他头晕目眩,鼓声听起来就像是在血管里搏动,那声音好像与他自己的心跳融为一体,就像是感觉到而非听到一样。

冰凉的手指抚过他的头发。这动作对阿格菈来说同样有些不寻常。她低沉、温柔而亲切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从远方传来一般。

“深入你的内心,放开一切束缚,古伊尔。在这没什么会伤害你,尽管你也许会为眼前所见而害怕。”

萨尔睁开了眼睛。

一个微微闪烁的朦胧身影站在他的面前。它有着发光的眼睛,四条长腿,锋利的牙齿和一条尾巴。它是一头幽灵狼,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那就是阿格菈。

“你来引导我吗?”他困惑地问那头狼,“我以为祖母——”

“我受选来引导你。来吧。”阿格菈说道,她沙哑的声音正适合从狼嘴里发出来。“是时候了,跟我来!”

突然间萨尔也变成了狼形。世界在他面前发生了变化,有些东西变得虚无缥缈,而另一些则变幻成另一种奇怪的形状。他晃了晃身子,感觉像空气般轻盈,空无一物而又无所不能。他跟着她冲进旋动的迷雾当中。

他们闯进了一座竞技场,沐浴在正午的强烈阳光之下。幽灵狼形态的萨尔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看到了他自己。

“什么……”现在的萨尔说,他的声音在自己耳朵里听起来有些奇怪,“我还以为我是来与元素们相见——”

“安静!”阿格菈用一声严厉短促的狼嗥训斥道,而萨尔听从了她的话。“看着就行了。不要试图去做什么。这没人能看到或是听到你。这是你的幻象试炼,古伊尔。它会向你展示你所需要了解的东西。”

现在的萨尔点点头继续观望。

那个更过去的萨尔穿着几片铠甲。他健壮而气度不凡,绿色的皮肤上汗光盈盈。他双手分别拿着一把剑和一柄硬头锤。

现在的萨尔知道他在哪里了——他在敦霍尔德城堡的竞技场里。四周的欢呼和嘘声皆如雷动,而他知道可恨的艾德拉斯•布莱克摩尔正待在上边某个地方,吃着水果喝着葡萄酒。萨尔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这个人带走,并且被他训练成了一个角斗士。当他看着年轻的自己正与一头巨熊格斗时,他心中燃起了怒火。

“火,”阿格菈说,“它是第一个选择你的元素,古伊尔。它给予你愤怒和狂暴,让你去勇猛地战斗。它给予你激情去为正确的目的而战斗。它在你的内心深处燃烧着,支撑着你度过最为黑暗的时刻。”

萨尔一面聆听,一面看着自己,为他身在竞技场时表现出如此强壮、优雅和激情感到惊讶。他知道自己曾经运用这些技能来解放族人,并且保护了他们。

这并不是他原本期望见到的东西,但他对阿格菈的话点点头。在他年轻的时候就已经与火结下不解之缘。他回想起来,直到现在自己还对拯救世界心怀炽烈的关注。这时,年轻的他战胜了对手,胜利地举起双臂,而现在的他带着一种能够理解的自豪之情露出微笑。

迷雾卷土重来,在那个得胜欢呼的年轻萨尔周围打着旋,最终将他彻底遮掩起来。萨尔耐心地等待着,为这次奇妙之旅中将要出现的下一个意料之外的幻象感到好奇。

迷雾又消失不见了。明亮嘈杂的竞技场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林夜景,静谧得只剩下和风与昆虫的轻鸣。萨尔再次看到了自己,但这一次他看上去警惕小心。就像是在被追捕一样。他的身旁是一块巨石,从某个角度看上去,就像是一头守卫着林地的龙。过去的萨尔扭头看着不远处一个洞穴黝黑的椭圆洞口。夹杂着强烈的昔日旧疼和新的刺痛感,现在的萨尔突然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梦魇。他曾与它们交战。整个世界都曾与它们交战。

“我必须看这个吗?”他轻声问道,话出口时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如果你希望理解,成为一位真正的萨满,那么是的,”阿格菈不高兴地回答。

过去的萨尔走进洞穴,一个年轻的人类女性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是塔蕾莎•福克斯顿。塔莉……布莱克摩尔的情妇,萨尔心中的“姐姐”。她冒着莫大的风险放走了他,并最终为此牺牲了性命。但她现在却还活着,美丽阳光充满活力。他的梦魇与她有关——不断尝试着想要救她。他在梦中试了一次又一次,想要让她能继续活着,笑着,爱着。而每一次他都功亏一篑,不得不一次次经历她的死亡,一次又一次……

但现在她却没在这里死去。她倚在墙上等候着他,而当他呼唤她的名字时,她吸了口气然后大笑起来。她的面容美丽动人,上面闪耀着诚挚温暖的喜爱之情。

“你吓到我了!我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安静!”她伸出双手朝他扑来。过去的萨尔慢慢用自己的手握住她的小手。

“直到现在都还在心痛。”现在的萨尔对阿格菈说。这一次她并没有斥责他,而仅仅点了点虚灵般的狼头。

“这伤痛,以及对伤痛的治愈,是水之灵的礼物,”她说,“深情。爱意。对喜悦和痛苦敞开心扉。这就是我们哭泣的原因……水在我们心中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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