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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子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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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故事] 天崩地裂:浩劫的前奏

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0 01:36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黑白`se乐章 于 2011-4-10 01:37 编辑

第六章

天气清凉而阴沉,当吉安娜•普劳德摩尔走上暴风城大教堂前铺着蓝色与金色地毯的台阶时还下起了小雨。一部分台阶被隔离开来,为的是修复梦魇战争中的损坏,而雨水让它们变得湿滑起来。她没有拉起斗篷遮住自己亮金色的长发,而是让雨滴轻轻落在头上和脸上。似乎天空也在为即将进行的哀悼仪式而饮泣。

门口两名年轻的女牧师微笑着朝她屈膝行礼。“吉安娜女士,”右边那个人类女孩结结巴巴地说道,肤色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们不知道您也会来——您要挨着陛下坐吗?我确信他一定会很高兴和你在一起。”

吉安娜朝着那女孩尽可能和善地笑了笑。“谢谢,不用了。我随便坐谁旁边都行。”

“那请这边走。”矮人牧师递来一支没点燃的蜡烛。“请拿着这个,女士,进去随意坐下吧。我们很高兴您能前来。”

她的笑意真诚,尽管受这肃穆的时刻影响压抑了少许。吉安娜接过蜡烛走了进去,随手将一把金币放进牧师们身旁的募捐盘。

她深深吸了口气,多亏这潮湿的空气。焚香的气味比往日更为浓烈,圣光大教堂里也比她记忆中的更为阴暗。蜡烛燃起袅袅青烟,吉安娜将目光飞快扫过一排排长凳,想要找个能坐下的地方,一面在想她是否应该拒绝年轻女牧师的提议。啊,那有个位置。她沿着通道走了过去,并朝着为她挪出空来的一对中年侏儒夫妇点头致意。这个位置视野良好,而她看见瓦里安•乌瑞恩国王和他的儿子安度因熟悉的身影时不由微微一笑。他俩尽量不引人注目地排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然而瓦里安从来都不是个“不引人注目”的人。一年多以前,兽人雷加•大地之怒发现了失去知觉淹得半死的瓦里安,认为他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角斗士。失掉了过去记忆的瓦里安很好地适应了这种野蛮的生活方式。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实际上被分成了两个个体——被黑龙奥妮克希亚握于指掌的瓦里安,以及强大可怕的角斗士拉喀什。这个名字在牛头人语中是“幽灵狼”的意思,用以纪念一头凶猛的传奇生物。瓦里安拥有原体所有的习惯、知识和礼仪;而拉喀什则拥有原体的战斗技能。瓦里安文质彬彬,拉喀什充满暴力;瓦里安富于教养,拉喀什野蛮无情。

最后这两者合二为一,但并不完美。有时候拉喀什在这个高大健壮的身体中占据上风。而多数时候则由瓦里安•乌瑞恩国王控制。他深褐色的头发往后束成发髻,英俊的脸上有一道可怕的刀疤。

安度因和他的父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肤色白皙头发金黄,身材纤细苗条,比吉安娜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又长高了一点。尽管和他父亲魁梧雄伟的身材完全不同——吉安娜猜想安度因的体型更像是他那苗条的母亲,而永远不会长成瓦里安那种的大块头——他现在已经是个少年而非孩童了。在跟着父亲朝座位走去的时候,安度因与萨尔努修士和小托马斯笑了笑点头致意。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他微微皱起眉头环视了一圈——于是与她目光相交。他受过良好的王室礼仪教育,因而并没有当众咧嘴笑起来,只是眼中一亮然后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所有的目光都从国王父子转到了刚进门来慢慢走向祭台的大主教本尼迪塔斯身上。他中等身材体型健壮,看上去更像个农夫而非圣职者。那件紧窄的金色与白色的长袍看上去与他并不合衬,甚至有些尴尬。但当他一开口说话,那冷静清晰的声音便响彻整个大教堂,显然他得到了圣光的恩宠。

“亲爱的圣光之友们,欢迎你们的光临,这座美丽的大教堂为每一个带着敞开心灵和谦卑灵魂的人而开放。这里见证过无数的喜悦和无数的悲伤。今天我们齐聚一堂缅怀亡者,纪念他们,哀悼他们,尊重他们为联盟和艾泽拉斯付出的牺牲。”

吉安娜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紧紧相扣的双手。这是她不愿坐在大教堂显眼位置的原因之一。人们还没有忘记她和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的恋情——他是王子的时候没有,他成为巫妖王的时候当然也没有,现在他被击败后仍然没有。今天之所要举行这场悲伤的悼念仪式也都完全拜他所赐。有几个脑袋朝这边转了过来,他们认出了她,便纷纷流露出同情的目光。过去的日子里,吉安娜没哪一天不曾想他,想知道她究竟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才能阻止那位原本前途光明的圣骑士走上黑暗之路。在梦魇之战时,她的情感成为了她的敌人,将她陷入一个噩梦的困扰之中,在那里她确实成功地阻止了他成为巫妖王……因为她自己代替他成为了巫妖女王……

她打了个哆嗦,强迫自己抛开关于那个可怖噩梦的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回到大主教身上。“……遥远北方的冰封之地。”本尼迪塔斯正在说着,“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的敌人,谁也没能想到我们真能战胜他的死亡大军。而多亏了圣光的祝福和这些男女英雄们的勇气,我们的家园才能再次得到安全——多亏这些人类、矮人、暗夜精灵、侏儒和德莱尼英雄们;是的,甚至还有部落的成员。牺牲的人数令人震惊,而每天都还会送来新的阵亡报告。为了让大家对牺牲人数有个概念,我们给每位前来哀悼的人发了一支蜡烛,而每一支蜡烛代表的不是一个、十个……而是一百个在诺森德战役中失去的联盟生命。”

吉安娜感到喘不过起来,她紧紧盯着手里未曾点燃的蜡烛,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她环顾四周……大教堂里至少有两百人在场,而她知道外边还聚集着更多的人。就算大教堂空间有限,他们也要参与这场悼念仪式。两万、三万——或许四五万人……牺牲了。她将眼睛闭了片刻,然后朝大主教看去,同时痛苦地留意到身边的侏儒夫妇正盯着她窃窃私语。

于是当她听到大教堂后面传来抬高的嗓音和吃惊的倒抽冷气声时,吉安娜简直感到一阵宽慰。她转过身,看到两个风尘仆仆的哨兵正在和女牧师们激烈交谈。当她站起身想要悄悄走出去的时候,她看到瓦里安已经走了过来。

那个矮人女牧师看上去有些为难,而人类女牧师显然不同意她的态度,带着两位哨兵走进左厢的一个房间。吉安娜快步跟了上去,在房间门口遇上了瓦里安。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但他俩还是彼此交换了个会意的眼神。

瓦里安转身面对着向他们走来的几名圣骑士。“格雷森爵士,”他朝着那个戴了半边眼罩的黑发高个子说道:“给这两位士兵弄些吃喝来。”

“遵命,陛下。”圣骑士答道,快步前去亲自操办。这就是圣骑士们的态度:服务他人即是服务圣光,勿以善小而不为。

“请坐吧。”瓦里安说道。

两位暗夜精灵中个子较高的那个摇了摇头,她是一位有着白色头发紫色皮肤的女士。“谢谢您,陛下,但这并不是趟安逸的差事。我们带来了可怕的消息,并要立刻回去复命。”

瓦里安点点头,略为有些绷紧了神经。“那么说吧。”

她点点头,“我是哨兵瓦拉娅•激流。这位是哨兵艾莉•叶语。我们带来了关于部落袭击灰谷的报告。他们违反了条约。”

吉安娜和瓦里安交换了个颜色。“我们在签订条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双方都存在着一些顽固分子。”吉安娜犹豫地说道,“边境长期处于一种——”

“要只是一场小冲突的话我根本用不着过来,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女士。”瓦拉娅冷冰冰地说道,“我们不是刚出生的婴儿,知道什么叫做偶然性突发事件。但这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是一场屠杀!一场屠杀,而部落竟然声称他们想要和平!”

吉安娜和瓦里安听着她讲述这场血腥惨剧,吉安娜瞪大了眼睛,而瓦里安慢慢攥紧了拳头。一队哨兵在护送满载收获来的草药和金属的车队穿越灰谷的葱郁森林时遭到了埋伏。没有一人生还。直到车队预定到达时间的两天以后,人们才得知她们的死讯。所有物资连带着货车都不见了。

瓦拉娅顿了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的姐妹走到她身旁,轻轻抚着她的肩膀。瓦里安皱起了眉头,但吉安娜继续追问道。

“这确实违反了条约。”吉安娜说,“也需要通报给萨尔知晓。但尽管如此——恐怕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你把这称作屠杀,而不是一场不幸的偶发事件。”

艾莉退缩地转过脸去。吉安娜轮流扫视着她俩。她们都是战士,可能远在吉安娜尚未出生以前就经历过战斗了。究竟是什么让她们如此支支吾吾?

“让我这么说吧,普劳德摩尔女士。”瓦拉娅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没法找回她们的尸体。”

吉安娜吸了口气,“为什么?”

“因为她们被刻意肢解成好几块,”瓦拉娅说,“而碎尸都被食腐动物叼走了。当然,在此之前她们都被剥了皮。我们不确定剥的时候她们是否还活着。”

吉安娜飞快地伸手捂住了嘴,喉头泛起一阵苦涩。这事已经出离秽恶,出离残暴……

“她们的皮像破布一样挂在附近的树上。而那棵树上用精灵的血画着部落的标志。”

萨尔!”瓦里安大吼一声,转身瞪视着吉安娜,“这肯定是他指使的!我本来有机会干掉他,却被你阻止了!”

“瓦里安,”吉安娜忍住呕吐的冲动说道,“我曾与他并肩作战,也与他议定过条约——他向来遵守协定。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根本不像是他的作为。我们没有任何证明表明他指使了这次袭击,而且——”

“没有证据?吉安娜,他们是兽人!他是个兽人,而他领导着该死的部落!”

她的胃已经不再翻腾,而她知道自己占着理。“迪菲亚匪帮也是人类,”吉安娜轻声说道,“你要为他们的行为所负责吗?”

瓦里安猛一抽搐,似乎被她当头一击。一时间她以为自己已经触动了他。迪菲亚匪帮与瓦里安私仇颇深,他们让他失去过很多。瓦里安的眉头紧皱在一起,脸上那道可怕的刀疤让他的怒容恐怖骇人。现在他看上去不再像是自己了。

他看上去像是拉喀什。

“你居然敢对我提起那件事。”他低声咆哮道。

“是的。总要有人提醒你回想往事。”拉喀什是瓦里安冷酷迅猛而狂暴的一面,吉安娜并没有用自己的愤怒去回敬他的愤怒,而是回以拯救过她和其他人无数次的务实。

“你领导着暴风王国——联盟最强大的国家,而萨尔领导着部落。你可以制定法律、规则和条约,萨尔同样也能。而他和你一样,不可能控制每一个臣民的一举一动。谁也不可能。”

拉喀什怒视着她,“如果你错了呢,吉安娜?如果我是对的呢?过去的事情证明,你从来都不善识人。”

现在轮到吉安娜为言词所震惊了。他用阿尔萨斯来回敬她。这就是拉喀什战斗的方式,他赢得竞技场角斗的方式——下三滥手段,为了胜利可以不计代价地使用手头任何工具。吉安娜的梦魇又回来了,她努力摆脱着,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瓦里安,我们很多人都熟知阿尔萨斯,包括你自己。你曾和他一起生活多年。你没想到他将会变成那样的怪物。他父亲也同样没有,乌瑟尔也没有。”

“是的,我没有。但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而你却不一样。告诉我,吉安娜,如果你预见到阿尔萨斯会变成……你会试着去阻止他吗?你有胆量杀死你的爱人吗,或者就那么袖手旁观,不惜一切代价寻求和平,一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小和平主义者——”

“父亲!”

这话从一个男孩尖利的嗓音中说出来。瓦里安飞转过身来。

安度因站在门口。他瞪大了蔚蓝的双眼脸颊涨红,脸上的表情不只是震惊,还有辛酸的失望。就当着吉安娜的眼前,瓦里安发生了变化。拉喀什冷酷的狂怒消失了,他的姿势发生了变化,他现在又重新成为瓦里安了。

“安度因——”瓦里安坚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和悔意。

“省省吧。”安度因厌恶地说,“你呆在这——继续做你正在的事。而我回到外面去作出一副皇室成员的尊容,好让我们的人民知道还有人关心他们的损失。哪怕他是个只知道哭鼻子的小小和平主义者。”

他脚跟一转朝房门大步走去。吉安娜眼看着他抓住门框停了片刻,挺直脊背伸手叉叉头发让自己平静下来,换上一张镇定的面孔,一张将要接过王冠的面孔。他已经不得不尽快长大了。两名哨兵面面相觑,瓦里安怔怔地站着,望向他儿子呆过的地方,深深叹了口气。

“吉安娜,你也一起回去吧。”他朝着她疑惑的表情笑了笑。“别担心。我会和哨兵们一起理智地探讨接下来该怎么做。”

吉安娜点点头,“那么在此之后——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当然,”他转回去对着两位精灵女士。“现在,请你们说说,那场袭击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讨论继续低声进行。瓦里安仔细倾听着,但他不再会突发暴怒。吉安娜转过身静静地离开房间。然而她没再去找之前坐的那张长凳,而是靠在大教堂的后壁上,静静地站在阴影当中,默默地看着、听着,以及做她所最擅长的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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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0 01:38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黑白`se乐章 于 2011-4-10 01:39 编辑

第七章

一个小时后,悼念结束了。她原本不想继续参加,但随着仪式的进行,吉安娜意识到为了至少两个人的缘故,她需要留在那里。一个是她自己。布道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黯然低头泪流满面,哀悼着那些为抗击邪恶献出一切的人,哀悼那个曾经年轻而正直的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尽管泪水婆娑,她却感受到一种此前从未体验过的宁静。

至于另一个人……

她回到瓦里安接见哨兵的那个小房间。精灵们已经走了,但暴风城国王还在那里,双手抱头坐在一张小桌子旁。

尽管她脚步轻盈,他还是听见了她的到来,抬起头疲惫地笑了笑。

“我很抱歉之前如此失态。”

“你当然应该。”

他点点头,对她的评论表示同意。“是的。我说的那些话既不恰当也不正确。”

她的态度软化了少许。“接受道歉。而我不是唯一一个应该得到道歉的人。”

他的脸上略一抽动,但还是点了下头。“我宁愿他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她坐进对面的一张椅子里,做好聆听的准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说了。他已经同意派几名炼金师去灰谷协助暗夜精灵调查屠杀现场,验明血迹和残余衣物。再派一名手无寸铁口蜜腹剑的特使去找萨尔要个说法。

“以你而言,这已经很……克制了。”吉安娜评论道。

“我采取的行动应当取决于我知道什么,而不是我猜测什么。如果查明萨尔是这桩暴行的幕后主使,那么毫无疑问我将征讨奥格瑞玛以取他的首级。不管我有没有权利这么做。”

“如果真是那样,我会与你并肩出战。”吉安娜说。她确信萨尔听说这次袭击之后也会像瓦里安和吉安娜一样震惊。就算他不是瓦里安的朋友,他也向来是个值得尊敬的敌人。他决不会指使手下破坏和约,发动一场如此可憎的攻击。

“我想和安度因谈谈。”她换了个主题说道。

瓦里安点点头。“安度因是个天生的外交家。他能理解诺森德战争的必要性,但他仍然渴望和平。而我却好像无法克制对战争的渴望。当我刚回来的时候,一切都还好,但是……”

“呐,他这是青春期。”吉安娜轻轻说道。

“伯瓦尔的死对他伤害很大,非常大。”

听到这个名字,吉安娜难受地动了动。

“我知道当我不在的时候他们非常亲密。伯瓦尔就像是安度因的父亲一样。”

“那……他知道吗?”吉安娜低声问道。

瓦里安摇摇头,“我希望他永远不会知道。”当巫妖王最终被杀死之后,随着胜利到来却是一个可怕的消息——如果没有了巫妖王的存在,失控的天灾军团将会横扫整个世界。必须要有一个人戴上那顶头盔成为下一任巫妖王,否则他们为之战斗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伯瓦尔坚持接受了这个可怕的任务。红龙的火焰拯救了他的生命,却让他的身体发生了可怕的变化。现在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具余火未尽的熔岩人像。此刻,伯瓦尔戴着巫妖王之冠,高坐在世界屋脊之巅,注定要永远成为束缚亡灵的狱卒。一想到这里,吉安娜蓝色的眼眸中便迅速盈满了泪水。

“安度因对此很难过。”吉安娜嗓音有些梗塞,她清了清喉咙继续说,“但伯瓦尔毕竟不是他的父亲。而你才是,我知道他对你的归来十分欢喜。但是——”

“但是他想要他的父亲归来,不是拉喀什。这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吉安娜,有时我并不确定这两个人格之间的界限。我会试着弄个明白,但这种情况之下,我……不希望那个孩子留在身边,与我一起生活。”

“我也想过同样的问题。我有一个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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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0 01:42 显示全部楼层
吉安娜离开大教堂的时候拉起斗篷盖在头上。雨还在下着,实际上比之前更大了。这并没给她造成多少烦恼;在塞拉摩的时候她早已习惯这样潮湿的气候。

她是用传送术来暴风城的,因此没有坐骑可用。于是她沿着湿滑的大街朝暴风要塞走去。这段路并不太长,但她的脚踩进了几个水坑,最后走到时已经全身湿透颤抖不断了。

卫兵们认出了吉安娜,于是礼貌地点点头放她进去。侍从们迅速向她走来,准备接下她的斗篷,端来温热的饮品。而她友善地谢绝了他们的殷勤服务。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因而当她在要塞里打听方向时他们并没多问她要去哪。

吉安娜穿过会客厅与王座厅进入城堡的生活区。她到达了目的地,于是梳了梳湿漉漉的头发,在安度因房间的门上敲了敲。

一开始没有回应。她又敲了敲,这次轻声叫道,“安度因?是我,吉安娜。”

她听到轻轻的脚步声走了过来,接着门开了条缝。一双严肃的蓝眼睛朝她看了看,又往她身后瞄去。

“就我一个人。”她向他保证。他点点金色的脑袋,往后退开让她进去。她原以为暴风要塞已经足够华丽,尽管远远比不上昔日洛丹伦那豪华壮丽的宫殿。她走进安度因的小房间时不由想起了阿尔萨斯王子寝宫的样子。安度因生来就是一国储君,当瓦里安失踪的时候也曾暂摄王位。可他的房间却颇有几分简陋。那张小床更适合过去那个孩子而非现在这位少年。他很快就得换个大床了,吉安娜想,他长得就和野草一样快。床头上没有华丽的装饰,墙壁上没有精美的油画——除了一幅画,那是安度因和她母亲蒂芬王后的肖像,那是安度因还是个婴儿。吉安娜猜想这幅画是在王后逝世前不久画的。蒂芬王后在一次迪菲亚暴乱中被投石砸死,这也正是此前吉安娜为了让瓦里安明白萨尔处境所提及的那个意外。蒂芬的儿子从没亲眼见过她。

靠床一张小桌上放着一罐水和一个盆子。咫尺之外是一个熄灭的火盆,冬天的时候用来驱逐房中的寒气。有一扇小门通往另一个房间,那里可能放着安度因的衣服和其他王室仪仗,因为吉安娜在这间屋子一件都没看到,连个衣柜都没有。房间当中摆着一张椅子和一张小桌,上面摆放着书籍、羊皮纸、墨水和一支羽毛笔。安度因礼貌地为她摆好椅子,脱下斗篷挂了起来,然后抱着手站在一旁。他显然还在为之前与父亲的对话而烦恼。

“你湿透了。”他语气平板地说,“我叫人给你送点热茶来。”

“谢谢,这样最好了。”她朝他笑了笑。

他回以一笑,但并非发自内心。接着他拉了拉床头的一根麻绳。

“我敢发誓,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要像你父亲一样高大了。”吉安娜轻松地靠进椅子里。开玩笑地说道,想让他放宽心情。

他做了个鬼脸,“像我父亲的哪一面?”他的声音平缓镇定有着完美的王子风范,但措词中的苦涩却让深深了解他的吉安娜为之动容。

“你父亲很懊恼让你看到了那一幕。”她温柔地说。

“我相信如此。”安度因用同样的语气说道,“但我在这年龄已经见识过很多事了。”

他站得又高又直,双手背在身后。他订婚了吗?她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她希望还没有。安度因说的对,这短短十几年中他经历的事太多了,她情愿让他至少能多度过一阵孩童时光。

“唉,可怜可怜我吧,”她有些困扰地朝他招招手,“你一直站在那,就跟背上插了根旗杆似的,让我都觉得不自在了。去床上坐着说话吧,你知道我可是不拘礼节的人。”

就像是春日的第一道光束融化了冰雪,安度因的嘴角翘起一丝笑意。她朝他眨眨眼。于是笑意变成了真正的笑容,尽管带着羞涩,但他好歹笑了。

一个灰发的侍者出现在门口,轻轻敲了下门。

“为您效劳,殿下。”

“两杯宁神花茶。噢……”他转向吉安娜问道,“你冷吗?我叫威尔给我们把火盆点上。”

吉安娜眉头一弯,抬手朝着火盆的方向一扬。盆里的柴禾立刻燃了起来。

“不必了,谢谢。”

他笑了起来。“是我忘了。那就只要茶吧。哦,再拿些面包和蜂蜜。再拿些达拉然奶酪,还要两个苹果。”吉安娜心中一动,安度因还记得她最喜欢吃苹果和奶酪。“谢谢。”

吉安娜抿住笑意。这孩子真的长大了。威尔离开之后,安度因按照她此前的要求,舒服地坐到了床上,用那对看过太多成人世界的蔚蓝眼眸注视着他。

“这样就好多了。我不是来教训你或是要你向父亲道歉的。”吉安娜继续说道,“我来是给你提供一个找点乐子的机会,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金色的眉毛往上一扬,“啊?乐子?”他以一种夸张的语气念出这个词来。“请告诉我是什么吧。”

“一些对你有益的事情。你父亲对你不得不看到这一切感到苦恼。他跟我谈了一会,我们一致认为应该让你时常能够避避这些事。”

他好奇地看着她,“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你愿意到塞拉摩来看我吗?”安度因之前去过一次塞拉摩,那次是冒着猛烈的暴风雨来参加与部落的和谈,结果却被人以暴力打断了。她希望能让他对那地方有个更好的印象。

但安度因显然有着少年的心性,并未沮丧反倒是两眼一亮。“再去一趟边境吗?我愿意极了!上次根本还没看够呢。那现在还有龙可打吗?”

“恐怕没有了。”吉安娜挫败地叹了口气,“但我确信有些适合十三岁孩子的小麻烦。”

“是十三岁半,就快了。”安度因严肃地告诉她。

“我接受改正。”

“但是……这是段漫长的旅途。”

“对法师来说不算长。”

“嗯,是的,确实不算,但我说的不是你,吉安娜阿姨。我说的是我自己。”

她朝他笑了笑,“我这有件小东西,能够让旅行变得更容易。”她从腰包里摸出一块刻着浅蓝色符文的圆形水晶来。“来,接着!”

吉安娜朝安度因抛了过去,而他轻易接到手里。“真好看。”他边说边仔细打量着,用手指轻轻比划着符文。

“好看,也很珍稀。现在轻轻拿在手里,别用手指握在上面。认得上面的符文吗?”他看了看,“是你的名字和一个……‘家’字。”他说。

“对了。看来你的功课学的不错。这个是我专门为你做的。早在……今天之前……我就在想你或许愿意来陪陪你的吉安娜老阿姨吧。”

他拂了拂垂到脸上的一缕金发,不高兴地盯着她。“你一点也不老。”他说。

“看来你的交际也学的不错。”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对,这个叫做炉石。”

“但符文的意思是‘家’。”

“对,是这么说的,但‘家石’念起来很难听。‘炉石’就悦耳多了。”

他笑了起来,在手里摆弄着炉石,用有些高傲的语气说道:“这种事情相信女孩就对了。”

“自古红颜多祸水。”吉安娜说。

“确实如此。”他承认道。“那么,这个炉石是怎么用的?”

“把它紧握在手中,然后集中精力。”

安度因照办了。吉安娜起身朝他走去,握住他的手。一道微弱的蓝光在她手上亮起,然后传到安度因的手上。

“这将会让炉石与你绑定。”吉安娜轻声说,他会意地点点头。“集中精力。让这块炉石融入你的内心,让它为你所有。”

她感到了变化,从她转移到他,于是温柔地笑了笑松开手。“来,现在它是你的了。”

安度因再次看着炉石,开心地笑了起来,对它简直着了迷。“这完全是魔法,对吗?不会是什么侏儒工程制品吧?”

吉安娜点点头,“恐怕它只能把你传送到塞拉摩。到了那边,我们可以把你再传送回家。”

“那么我猜它还不能让矮人和他们的狮鹫下岗啦。”安度因以他那种时而出现的实用主义口吻说道。

“用的时候要注意了。”她边说边站起来,“它真的会把你送到我的壁炉里去。所以下午是最适合的时候。”

他继续笑着凝视炉石,吉安娜心中感到一阵鼓舞。这么做无疑是对的。她向他伸出手,安杜因跳下床来紧抱住她。他长大了,她暗自想道,手臂搂住的这双肩膀比记忆中的更为宽厚。而他把头枕在她的肩上。这孩子只知道挑战、艰苦和失去,而现在他终于能笑了,能够拥抱他的“阿姨”,能够为有机会前往边境而激动。

圣光啊,让他多度过一段孩童时光吧。让他至少也能度过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吧,在他不得不……再次背负起成人的责任之前。

“你会为此后悔的,吉安娜阿姨。”他推开她,一脸严肃地说道。

他的语气让她心里突然一紧。“为什么这么说,安杜因?”

“因为我可能随时都会来找你了。”

她一下子松了口气。“这点麻烦我还不怕。”吉安娜•普劳德摩尔,身为塞拉摩的统治者和强大的法师,像个小女孩一样笑了起来,伸手揉乱暴风城王子的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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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0 01:45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天气变得干燥起来,半边天空已经放晴,两个兽人骑着狼在尘泥沼泽中穿行。两个兽人都是男性,其中一个年纪更大些。他们的衣服又旧又脏,看上去就像在沼泽里跋涉了好几个星期。他们身上的斗篷有些过于宽大,皱巴巴地裹在身上,不过在这样雨水充沛的地区倒是个明智的举措。然而和这两位看上去时运不济的主人相比,他们的座狼却令人惊讶地光鲜健硕,尽管这一路跑来也沾了不少泥浆。

旅途的终点是一个叫怒潮湾的地方。骑手们下了坐骑,与他们的狼一起游向海岸线外的一个小岛。当兽人们上岸之后,他们往一旁走开了几步,以免被座狼们甩起的水花溅到。

年轻些的那个兽人拿出一个望远镜凑到眼前。“正是时候。”他说。

一艘小艇朝岛上驶来,里面坐着一个苗条纤细的身影,和兽人们一样全身裹着斗篷。但那双洁白娇嫩的小手无疑表明这位孤独的来者是位女性——而且是人类。

当那个女性人类的船靠近时,年轻的兽人跳进水中一把抓住船头,把小艇稳稳地推上沙滩,然后伸出一只手臂扶她下船。而她毫不迟疑地一把握住那只粗糙的大手接受他的帮助,尽管她的小手几乎只能拉住他两根指头。

下船之后,她拉下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头亮金色的长发和一个明媚的笑颜。

“萨尔,”吉安娜•普劳德摩尔温柔地说,“改天我们得挑个更好的地方碰面了。”

“先祖护佑,那天不会太久的。”萨尔以低沉而亲切的声音答道,他也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长满胡须的强壮面孔,他的眼睛和她一样蔚蓝。

吉安娜握握他的手,然后放了开来,转身朝向他的同伴。那个年纪较大的兽人胡须稀疏,一头白发梳到脑后系成发髻。“伊崔格,”她边说边行了个屈膝礼。

“吉安娜女士,”他的声音比萨尔更冷淡,但也还算友善。他点点头,走开几步到一旁的高地上,在大酋长与人类女巫谈话时为他们放风警戒。

吉安娜回身对着萨尔,皱起眉头说道,“谢谢你同意在此会面。考虑到……最近发生的事件,我想换一个会面地点要比以往在剃刀岭更好。暴风城已经听说了……灰谷事件的报告。”

萨尔面部扭曲地咬紧牙齿,“已经听说了灰谷的事。”他的声音中满是怒意。

吉安娜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幕后主使。那些说你参与其中的传言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萨尔大声说道,“我永远不会容许那样的暴行。既然我和联盟已经缔结了和约,我就一定要遵守它。”他叹口气,抬手搓了搓脸。“然而——我不能撒谎。奥格瑞玛和贫瘠之地——都急缺资源。而灰谷那边却多的是。”

“但那不是取得资源的方式,”吉安娜说。

“我知道,”萨尔叫了一声,接着又温和地补充道,“但是别人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差别。吉安娜,我并没有指使这次袭击,而我对哨兵遭受的如此野蛮行径极为愤慨。我很遗憾有人违反了条约。但我的人民对这次事件的结果……大为叫好。”

“叫好?”吉安娜瞪大了眼睛。“我知道有些部落成员有着嗜血的天性,但是——我承认我以前把他们想象得太好了。我把你想象得——”

“我已经按最好的方式去做了。”萨尔说道,接着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尽管有时我自己也会怀疑。”他略为提高了声音,“我们有着一段充满暴力的历史,吉安娜。而现在命运带来的生存压力逼迫着我们一步步退向本能。”

“你已经见过瓦里安的信使了吧。”

萨尔的脸上愈发扭曲了。“是的。”他们都知道信里说了些什么。瓦里安的措词相当克制——以他的标准而言。他要求萨尔予以正式道歉,再次重申对和约的尊重,公开谴责攻击行为,并且将肇事者交给联盟审判。那么这样一来,瓦里安就同意谅解这次“对推进双方人民和平互助关系的友好条约的无耻破坏”。

“你准备怎么做?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我还没有证据,不过已有怀疑对象了。我绝不赞同这样的行径。”

“嗯,你当然不能。”吉安娜说道,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萨尔?”

他叹了口气,“我绝不赞同,”他重复道,“但我也不会答应瓦里安的要求。”

她震惊地微张开嘴,盯着他看了片刻。“你这是什么意思。瓦里安相信你蓄意破坏和约。他的要求并不过分,并且他有充分的借口来使事态扩大。我们可能看到一场全面战争!”

他举起一只绿色大手,“请听我说。我会送一封信给瓦里安,声明我绝不容忍这次攻击并一定会查明真凶。我并不想挑起战争。但是我不能为这桩暴行道歉,也不会把任何一个肇事者送交联盟。他们是部落成员,应当由部落来审判。把他们交给瓦里安——不,那是对信任我的人民极大的背叛。并且老实说……也不该那么做。换做是瓦里安,他也不会答应我的同样要求,他也不该答应。”

“萨尔,如果你没有下达命令,你就对此事件没有责任,那么——”

“但我有责任。我领导着我的人民。指责他们违反法令是一回事,抨击他们的情感则是另一回事。那是他们的性格使然。你不了解部落的思维方式,吉安娜。”萨尔低声道,“我与众不同的成长经历使我能够理解双方对同一事件的不同反应。我的人民正在挨饿,他们渴望清洁的饮水,他们需要木材建造房屋。他们相信暗夜精灵关闭贸易通道是对他们不公正的待遇。他们将这种不愿满足他们基础需求的行为视为野蛮行径——而某个地方的某些人决定还以颜色。”

“屠杀暗夜精灵并且剥掉她们的皮算是对关闭贸易的对等报复?”她提高了嗓音。

“关闭贸易就是放任我们的孩子活活饿死,让他们暴露在元素们的侵害之下,受到疾病的威胁。这样的逻辑……我能想得到,别人自然也能。这场袭击为他们提供了紧缺的物资,如果我公开表示谴——那就等于说我是在谴责他们的生存需求。那样会使我显得软弱。你得相信,有很多人乐意趁虚而入。我现在如履薄冰啊,我的朋友。我必须指责他们,但最多点到为止。我会为违反和约致歉,但不会为盗窃物资致歉,更不会为屠杀或是其中的暴行。”

“我——对你选择这么做很失望,萨尔。”吉安娜坦白无余地说道。

“我重视你的意见,向来如此。但是,我不会向瓦里安屈服,也不会漠视我的人民对生存的迫切需求。”

吉安娜沉默良久,她的双臂紧紧抱在胸前,低头望着脚下。

“我明白了。”她最终缓慢而痛苦地回答道。“圣光啊,我真不想这么说。但是你需要明白的是天谴之门事件对你和联盟的关系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我们光是在天谴之门就损失了五千人,萨尔。尤其是伯瓦尔•弗塔根公爵的死让许多人都倍感痛心。”

“小萨鲁法尔的死也是一样,”萨尔说道,“最聪明最杰出的战士英年早逝,然后被复活成……算了,别以为那次冲突中部落就幸免于难。”

“哦,我当然不会。但是……这让人很难接受。特别是如此之多的牺牲者死于部落而非天灾军团之手。”

“普特雷斯不是部落的一员!”萨尔咆哮道。

“没多少人分得清其中的区别。况且直到现在也还有怀疑的声音。你自己也知道。”

萨尔点点头,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吉安娜知道这并不是针对她,而是对普特雷斯和那次攻击的其他幕后主使。他们宣誓对部落效忠,却在背后打着小算盘。

“先是那次,又是这次。联盟高层现在很难相信你的诚意。”吉安娜继续说道,“很多人,包括瓦里安在内,都认为你在事后没有做出足够的表态。公开对这次袭击进行全面谴责会有助于修复联盟对你和部落的恶劣印象。让我们正视此事吧——这不是小打小闹,事情的后果极为严重。”

“是的。但把疑犯送交联盟审判的后果也极为严重,会给我的人民留下永远无法恢复的创伤。他们会为此蒙羞,而我决不能这么做。否则他们会起来推翻我,而他们也确实有权这么做。”

她平静地注视着他。“萨尔,我想你根本没弄清楚事态的严重性。默许一件你原本反对的事情,对你没有多少好处。而瓦里安——”

“瓦里安只是一介莽夫,”萨尔厉声喝道。

“加洛什也是一样。”


萨尔突然笑了起来,“他俩都不知道彼此之间有多像。”

“哼,他俩同样的莽撞只会导致更多的人死亡,经历了诺森德之战以后这来得太早了。”

“你知道我不想开战。”萨尔说,“我带领人民前来此地就是为了避免无意义的争斗。但是老实说,从你刚才所说的来看,瓦里安似乎并不打算听我解释。就算我真的公开谴责袭击,他也不会相信我的,对吗?”

她没有回答,而是郁郁不乐地皱起眉头。“我……我会尽量劝他的。”

萨尔苦笑一声,把一只大手轻轻搭在她细弱的肩头。“我会谴责他们违背了部落的承诺……但也仅此而已了。”他环顾左右,看了看四周阴森的沼泽。

“杜隆塔尔是我决定要给族人一个重新开始的地方。麦迪文叫我带领他们前来,而我尽管对此地一无所知也还是相信了他。当我们到达这里,我看到的是一块贫瘠的土地,不像东部王国那样苍翠碧绿。就算有水的地方,比如这里,也不太适合居住。尽管如此,我还是选择留了下来,跟我的族人一个将灵魂扎根于大地的机会。他们的灵魂依然坚韧,但这土地……”他摇了摇头,“我想杜隆塔尔已经对我们倾其所有了。我必须去照料它,照料我的人民。”

吉安娜探询似得看着他。她抬手拂过一缕垂在眼边的金发,这个动作看起来像是清纯少女,可她的措辞却像个真正的领袖。“我明白部落和联盟行事方法不同,萨尔。但是如果你能按我敦劝你的方式去做的吧,你会发现一条全新的道路为你敞开。”

“终会有许多道路为我们敞开的,吉安娜。”萨尔说,“但是作为被人民信任的领袖,我们得替他们仔细考量每一条路。”

她朝他伸出手去,萨尔轻轻地握了握。“那我只能祝愿圣光指引你的道路,萨尔。”

“而我祝愿你的先祖庇佑着你和你的人民,吉安娜•普劳德摩尔。”

她温柔地朝她笑了笑,就像不算太过遥远的过去那另一位金发人类女孩一样。吉安娜转身上船,萨尔用力把这艘小艇推下水去。这时他注意到她微微皱着额头,这表明她仍然心怀忧虑。

而他也一样。

他环抱双臂,看着她顺水返回塞拉摩。伊崔格悄声走了下来,站到他的大酋长身旁。

“真可惜。”伊崔格没头没脑地说道。

“可惜什么?”萨尔问。

“她不是个兽人,”伊崔格说,“又坚强又聪慧又仁厚。一位自力更生的领袖。她能生下强壮的男孩和勇敢的女孩。当某一天她决定嫁给某个人的时候,就会成为一位良配佳偶。可惜啊,她不是个兽人,所以没你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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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0 01:46 显示全部楼层
萨尔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惊起了附近树上的几只乌鸦。它们恼怒地大叫几声,拍打着黑色的翅膀朝更安静的栖木飞去。

“我们赢得了与巫妖王和梦魇的战争。”萨尔说道,“我们的人民饥渴难耐重归野蛮。暴风城的国王觉得我禽兽不如,元素们对我的请求充耳不闻。而你却和我谈配偶和孩子的事?”

老兽人脸上波澜不兴。“那什么时候才好?萨尔,现在一切都不安稳。包括你的部落大酋长之位。你没有配偶,没有子女。万一哪天你突然加入先祖的行列,没人能够继承你的血脉。而你甚至对此毫不关心。”

萨尔发出一声低吼,“我脑子里有比谈情说爱和结婚生子更重要的事。”他说。

“如我所言……这些理由恰好说明了这事的急迫性。同样——只有在真心相爱的配偶怀中,才能能找到真正的舒坦和清晰。只有听到亲生骨肉的欢笑声,心儿才能飞翔得最高。有些事情你抛开不顾的太久了——我也曾亲身体验,尽管已然失去。但无论今生或是来世,我绝不会拿任何东西来交换这份回忆。”

“我不要听你唠叨。”萨尔抱怨道。

伊崔格耸耸肩。“或许如此。或许应该是你,而非我在喋喋不休。萨尔,你现在很苦恼。我年事已高,也学到了很多经验教训。其中之一就是学会如何聆听。”

他带着座狼跳进水中。萨尔呆站了一会,也跟了上去。等他们到达岸边之后,两个兽人都不发一言跳上狼背。他们沉默地骑行,萨尔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有些事情他不能对任何人讲,甚至不能对伊崔格讲。要是德雷克塔尔还拥有他身为萨满的能力时,或许能够告诉他。但是,萨尔把这个可怕的秘密暗藏心中,哪怕留下一个冰冷的心结。他在内心深处苦苦斗争着。

终于,当他们骑了一段时间过后,他开口了。“你或许终究会明白的,伊崔格。你除了杀戮之外也还与人类有过别的接触。而我脚踏着两个世界。我身为兽人,却被人类抚养长大,并同时从这两方面获得力量。我了解他们双方。这份知识曾经是一种力量。我毫不夸口地说,这力量使我成为了一位独一无二的领袖,拥有这独一无二的技能。当联手合作对艾泽拉斯各族生存至关重要的时候,我能同时与双方交流沟通。

“这对我非常有用,也对我领导下的部落非常有用。但是……我忍不住想……现在这对他们还有用吗?”

伊崔格头也不回,只是看着前方的道路轻轻哼了一声,示意萨尔继续说下去。

“我想要照顾好我的人民,为他们谋求福祉,保证他们的安全。这样他们就能安心于家庭和礼仪。”萨尔笑了笑,“去结婚生子。去做任何智慧生物有权做的事。用不着时常看到父兄子弟们踏上战场一去不归。而那些沉迷于战争的人却看不到我在做什么——部落的人口现在大部分是老弱病残。几乎整整一代人都丧于战火了。”

萨尔从自己声音中听出一丝疲惫,而伊崔格显然也是一样。因为他开口说道:“你听起来……灵魂不安,我的朋友。怀疑自己或是深陷绝望都不像是你的所为。”

萨尔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以来,我的思绪都很灰暗。诺森德的背叛——吉安娜根本想不到我有多么吃惊,多么震撼。我千方百计才使得部落没有因此分崩离析。这些新的战士们——他们曾经与亡灵浴血奋战,但攻击那些活生生的、会呼吸的、有家有室、会哭会笑的敌人又是另一回事。这会很容易让他们沉浸于暴力,想要让他们懂得理解甚至怜悯将会越发艰难。”

伊崔格点点头。“我曾离开过部落,正是因为厌恶他们对暴力的狂热。我看到了同样的事情,萨尔。而我也同样担心历史将会重演。”

他们从沼泽的阴影中冲出,踏上了直往正北的大道。火热的阳光炙烤着他们。萨尔看了一眼这块被恰到好处地称为贫瘠之地的地方。它比以往更为干旱,景色更显褐黄,几乎看不到多少生命的迹象。星点散布的绿洲是贫瘠之地上的生命之源,如今它们也不知为何开始干涸。

“我都不记得上次杜隆塔尔下雨是什么时候了。”萨尔说道。“有些事情显然很不对劲,而元素们却在此时保持沉默……”他摇了摇头。“我还记得德雷克萨尔宣布我成为萨满时的敬畏与喜悦。可我现在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或许它们的声音被你所倾听的其他声音淹没了。”伊崔格提议道,“有时候,为了解决多个问题,你必须一个一个地来。”

萨尔同意这些话,内中睿智犹如当头棒喝。要是他能弄明白这片土地出了什么问题,并且能够帮忙治愈大地的话,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他的人民将得到食物和栖身之处。他们也就不会再觉得应该去抢劫掠夺那些自己本已敌视和憎恨的人。部落与联盟之间的紧张关系也就能得以缓解。或许那样的话,萨尔就真能如伊崔格所说,去关心自己的传承,自己的安宁与祥和了。

而他知道应该到哪里去倾听。

“我曾去过父亲生活的土地,”他对年长的兽人说,“我想现在是该再去一趟的时候了。德拉诺世界目睹过太多元素的痛苦和暴力。如今的它——外域——仍然铭记难忘。我的祖母盖娅是一位强大的萨满,她能引导我倾听那里受伤元素的声音。或许他们通过那个世界的伤痛学得的知识能够帮助我们安抚艾泽拉斯。”

伊崔格哼了一声。但萨尔了解这位老者,知道他眼中的光芒意味着赞同。

“你去的越早,就越能早点安享弄膝之乐。”他说,“你啥时候动身?”

萨尔笑了起来,他的内心也因这个决定一下子欢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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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0 13:47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吉安娜平稳地划着小船,心中思绪万千。萨尔心中有些烦恼事,比当前的局势更为重要。他是一位聪明而有能力的领袖,有着杰出的头脑和宽广的心胸。但是吉安娜已经确信,他对灰谷那场残暴袭击的默许不会带来任何好处。他或许博得了人民的好感,却破坏了与联盟的关系——哪怕本已相当糟糕。她只能希望他能尽早查明幕后真凶并绳之于法。要是再发生第二次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她停上码头拴好小艇,沉思着朝着要塞的方向走去。她担心他与部落之间的关系。认识萨尔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如此……不确信自己对部落的控制力。他对事态后续发展做出的决定让她震惊。萨尔从内心深处就没有对这种滥施暴力的行径加以谴责的意思。那么他又怎么会公开去做呢?

她朝卫兵勉强一笑,爬上魔法塔朝自己的私人房间走去。显然瓦里安还在蹩脚地试图融合自己的双重人格。要是他能经历过一段平静日子就好了,可惜命运注定并非如此。联盟陷入了全面战争,对手是那个曾身为她童年密友却屠戮了数以万计生命的人——要是他还能被称之为人的话。至于年轻的安度因?他是个敏锐而聪慧的能干年轻人。但他需要一位父亲,一位真正像个父亲样子的人。

她走进起居室的时候,壁炉里燃着欢快的火焰。时间已是下午时分,因此她对侍从们已经摆上茶具并不感到惊讶。

但让她惊讶的是看到一个金发少年转过身来朝她调皮地咧嘴一笑,他的膝盖上放着茶杯和茶碟。

“你好,吉安娜阿姨,”他说,“你的炉石真好用。”

“你好啊,安度因!”吉安娜尽管吓了一跳,心中却感到欣喜。“我们不是几天前才见过吗!”

“我警告过你随时都可能看到我的,”他开玩笑地回答。

“啊,那我可真幸运。”吉安娜走上前去揉揉他的头发,然后在橱柜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怎么穿件这么丑的斗篷?”安度因问道。

“哦,呃,”吉安娜有些措手不及地答道,“我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我相信你出去骑马或是做别的什么事时也经常不希望被别人认出来吧。”

“无所谓,”安度因说,“再说我又不会到某个地方去和兽人秘密约会。”

吉安娜猛转过身,吓得手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你怎么——”

“噢耶!”安度因看起来高兴极了,“我猜对了!你是出去见萨尔了!”

吉安娜叹了口气开始拭擦袍子上的水渍,好在她现在的衣服又旧又脏,而不是平日里穿的干净衣裳。“为了你好,安度因,你真是太敏锐了。”

安度因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之所以这样我才活到现在。”他实事求是地说道。吉安娜感到心里为这孩子猛地一紧,然而他并不是在寻求可怜。“必须承认,我有点惊讶你去见他了。我的意思是,我偶然听到哨兵们说这次袭击相当的野蛮。不像是萨尔所会允许的行径。”

她端着茶杯朝炉火走了几步,坐进自己的椅子里。“因为他并没有允许这么做。”

“那么他将会公开道歉并且移交凶手了?”

吉安娜摇摇头,“不。道歉可以——但只针对破坏条约本身。而不针对破坏的方式。”

安度因的脸沉了下来。“但是……如果他对此没有责任,也不认为这是件好事——那么他为什么不呢?不这样做又怎能赢得信任呢?”

是啊,怎么能呢?吉安娜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你所要学到的一件事情,安度因,那就是有时你不能做你想做的事。甚至不能做你认为正确的事——至少不能马上就做。萨尔当然不愿同联盟开战。他想通过合作实现双赢。但是——部落和联盟在很多方面的想法不同,只有显露出权威和力量的领袖才能够完全统治他们。”

安度因皱着眉头抿了口茶,“听起来就像是拉喀什,”他咕哝道。

“铁腕无情。是的,你父亲的这一面很符合部落的思维方式。”吉安娜说道,“这也是他在短暂的角斗士……呃……生涯中受到观众喜爱的原因之一。”

“所以萨尔现在不能冒险公开站出来谴责袭击,你是这个意思吗?”安度因咬了一口涂着奶油和果酱的小饼干。在那一瞬间,吉安娜几乎忘掉了战争爆发的可能,开心地想是否有足够的糕点和三明治来满足一位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现在喂饱安度因的小肚子才是她最关心的事。

“基本上就是那么回事。”她没打算详作说明,只是简单地补充道,“但我知道他不是幕后主使,我也知道他自己也同样惊骇。”

“那……你觉得他会不会允许同类事件再次发生呢?”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需要一个严肃而缜密的回答。于是她仔细想了想。

“不,”她最终回答道,“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但……我觉得这件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他现在已经引起重视了。”

安度因一饮而尽,然而走到橱柜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顺手往他的盘子里堆满小蛋糕和三明治。“你说的对,吉安娜阿姨,”他轻声说,“有时你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得等到时机成熟,获得足够支持才行。”

吉安娜暗自笑了起来。眼前这孩子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暂摄王位。是的,他有一位英明的顾问伯瓦尔•佛塔根公爵,但吉安娜清楚地知道他也亲自战胜过很多挑战。或许他没有面对过萨尔现在的选择,但他也一定能有所感悟。

吉安娜发现自己又开始想念星界法师艾格文的智慧和挖苦了。她希望那位伟大的女士,前提瑞斯法守护者尚在人世,能够给她明智而有时略显尖酸的建议。如果换做是艾格文,她会对眼前壁炉边这位好心却又过于严肃的年轻人做点什么呢?

吉安娜的唇边浮起一丝微笑。她知道艾格文会做些什么来活跃气氛了。

“现在,安度因,”吉安娜说道,她几乎感觉那位睿智的老妇人还在这房间里一般。“把你知道的宫廷绯闻都讲来听听吧。”

“绯闻?”安杜因看起来迷惑了,“我一个都不知道耶。”

吉安娜耸耸肩,“那就造点出来吧。”
***安度因回到暴风城的时候已经比晚饭时间迟了三分钟,他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发现威尔已经替他把衣服拿出来了。他飞快地捧起盆里的水洗了洗脸,披上晚餐正装冲下楼去见他父亲。

暴风要塞里有可容纳大型宴席的餐厅,但他们两人的日常便饭都在瓦里安的私人房间里进行。以前他们一起吃的几次饭既拘谨又尴尬。拉格什的阴影在两人中间挥之不去。但此刻安度因坐进椅子伸手拿起餐巾的时候,他隔着长桌看到他父亲身上再没有此前那种蒙蔽心灵的忿恨和阴霾。他去拜访吉安娜时,瓦里安也得以清醒头脑,得以……远离烦恼,哪怕一小会功夫。

当他看向自己父亲的时候,他眼中没有拉喀什,只有一位眼角皱纹微生的男人。这不是战争,而是岁月与疲惫留下的痕迹。他从父亲身上看到了王冠的重量,看到了每天作出无数决定的压力。他并没对父亲感到怜悯——瓦里安不需要别人的怜悯——而是感到理解的怜惜。

瓦里安抬起头朝儿子疲惫地笑了笑。“晚上好,孩子,今天过得怎么样?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实际上,是的。”安度因边说边舀了一勺香浓多脂的海龟浓汤,“我用吉安娜阿姨给的炉石去看她了。”

“是吗?”瓦里安蓝色的眼睛好奇地亮了起来,“感觉如何?有学到什么吗?”

安度因耸耸肩,心里突然疑惑起来。当时好像觉得很有意思的样子,现在要详详细细讲给父亲听的时候……呃,好像主要就是喝了喝茶而已。

“我们聊了会,然后,呃……喝了茶。”

“喝茶?”

“喝茶,”安度因警觉地答道,“塞拉摩又冷又湿。喝喝茶吃个包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瓦里安摇摇头,拿起一片面包和奶酪。“不,没问题。她一定好好招待你了吧。那么你们谈论过当前的局势吗?”

安度因觉得脸上一阵发热。他不想出卖吉安娜,哪怕只是不经意说出来。但他也不想对父亲说谎。“谈了谈。”

敏锐的目光在安度因脸上一扫而过。拉喀什并没有完全现身,但安度因感觉他也并非完全不在场。“见到兽人了没?”

“没有。”至少这个问题他可以老实回答。他搅着碗里的汤羹,突然没了胃口。

“啊,但是吉安娜见到了。”

“我可没说——”

“没关系。我知道她和萨尔是好朋友。我也知道吉安娜绝不会背叛联盟。”

安度因来了劲,“不,她绝对不会。绝对。”

“你……认同她的看法,是吗?对于兽人和部落。”

“我……父亲,我们刚失去了如此多的生命。”安度因脱口而道,放下汤勺注目着瓦里安。“你也听本尼迪塔斯大主教说了。将近五万人。我知道有很多人死于部落之手,但也有很多不是,而且部落同样损失惨重。他们不是敌人,他们——”

“那些兽人对哨兵们做出了如此勾当,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词可以用来描述这种人——这种东西。”

“我想——”

“哦,萨尔已经回信了。他谴责破坏条约的行为,并且向我保证他不希望再次发生这样的事。但对发生在精灵们身上的事呢?没有任何表示。如果他真像你和吉安娜认为的那么文明,那他为什么对如此残忍的行为保持沉默呢?”

安度因悲哀地看着他的父亲。他不能说出他知道的事来,就算能,那也是道听途说而已。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理解了**。吉安娜、艾格文,甚至他的父亲都称赞他的洞察力,但对——呃,很多很多事情,他都感到迷惑不解。他依赖直觉多过逻辑,而不管瓦里安还是拉喀什都并不相信直觉。他只是发自内心地感觉到,萨尔并不是瓦里安眼中的那种人。可他却无法解释清楚。

瓦里安敏锐地观察着他的儿子,接着暗自叹了口气。他喜欢吉安娜,并且尊重她,但她并不是一名战士。他并不像安度因以为的那样,反对与旧日宿敌和平共处。他一开始就同意和平条约就是最好的证明。只不过,人民的安全是放在第一位的。只有傻瓜才会冒着被齐腕砍下的危险伸出友谊之手。

安度因并不懦弱。在那些会让比他年龄大上两倍的人感到惊恐或是绝望的情形下,他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自己的坚强。但是他有点……瓦里安寻找着合适的词汇:温柔。尽管他箭术和投匕技能相当出众,他并不擅长使用重武器作战。或许要是让他多学习一些战士的技能和精神,他就会不那么偏向于温良恭谦让这种战场上可能会害死人的温柔感情。

“我很高兴你从这次拜访吉安娜的旅途中学到了东西。”他喝完了汤,又用一片面包把碗擦干净,点头示意侍者收走碗和餐具。“我觉得这很好。”

安度因抬起头来看着他。瓦里安有些痛心地注意到男孩的表情谨慎而戒备。“但是?”安度因闷声答道。

瓦里安不得不笑了笑。“但是,”他强调了一遍这个词。“我觉得要是让你去别的地方玩玩会是个好主意。跟除了我和吉安娜之外的人。”

戒备的表情变成了好奇。“您的意思是?”

“我想说的是麦格尼•铜须。”瓦里安说,“你喜欢他,对吗?”

安度因一下子放松下来。“非常喜欢。我喜欢矮人们,我钦佩他们的勇气和坚韧。”

“唔,那你愿不愿意去铁炉堡和他待一段时间呢?你还没去那呆过多久,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矮人们——当然,除了黑铁矮人以外——与我们有着密切的联系。麦格尼很喜欢你,我相信他会愿意教你很多东西。而且,要是你想回来陪陪你孤单的老爸,这段距离也不算太远。”

安度因终于笑了起来,瓦里安感觉舒服多了。这真是个好主意。“矿道地铁能把我直接送回暴风城。”他赞同道。

“完全正确。”瓦里安说,“那我们就说定了?”

“是的,听起来很好玩,真的。”安度因说,“我一直想去铁炉堡了解探险者协会和他们那些最珍贵的藏品。或许我甚至还能和一些会员谈上一谈。”

侍者们把第二道菜端了进来,是涂满浓厚调味酱的烤鹿肉。安度因动起了刀叉,他之前被瓦里安打消的胃口显然又回来了。

要是这孩子想去探险者协会学习的话,瓦里安倒不会阻止他。对一位未来的王者而言,这是个很好的兴趣爱好。但他也会给麦格尼送一封密信,强调对安度因进行强化战斗训练的必要性。麦格尼会懂的。瓦里安自己就曾师从于矮人学习战斗技能,他知道同样的训练会对他儿子有益。或许有助于把这个前途远大却过于柔弱的男孩训练成一位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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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0 13:49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萨尔一觉醒来,立刻注意到号角吹响的警报声。他立刻掀开皮褥跳了起来,刺鼻的烟味让他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接着他听到了那个让每一个奥格瑞玛市民心惊胆战的可怕声音:“着火了!着火了!”

就在他穿衣服的时候,两名库卡隆卫士冲进房来。显然他们和萨尔一样刚听到着火的消息。

“大酋长!您的命令?”

他快速从他们身边冲过,一面高声下达命令。“给我找一头双足飞龙来!所有人都到灵魂小屋旁的池塘那去,除了萨满——把他们全都喊醒带到起火的地方去!组织一支救火队去把所有邻近的建筑浇湿!”

“遵命,大酋长!”其中一人继续跟随着萨尔,另一人跑去传达大酋长的命令。萨尔刚走出堡垒的阴影,一根双足飞龙的缰绳就交到了他的手上。他一翻身跳到这头巨兽的背上。

飞龙近乎垂直地升上天空,萨尔紧紧地抓住它,俯瞰着火灾发生的地点。距离并不太远。由于严重的干旱肆虐着大地,萨尔已经下令将奥格瑞玛城中许多原本昼夜燃烧的篝火熄灭。现在他意识到本该一处也不留下的。

几栋建筑着了火。一股焦臭味让萨尔皱起了脸,他猜想可能是餐馆着了火,自己闻到的正是兽肉燃烧的气味。尽管如此,已经有三栋建筑被烧毁,冲天的火墙映亮了夜空。

在火焰的照耀下,萨尔看到人群正匆匆赶来。那位萨满如他所令等候在火焰燃烧的地方,其他人则往周围的建筑上泼水以免它们着火。

他拍拍坐骑的脖子,驾驭着它朝火灾地点飞去。飞龙一定闻到了浓烟的味道,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但它仍然信赖地遵从了萨尔的命令,毫不退缩地飞向火源。烟柱又浓又黑,炙热逼人,他一时间简直以为它会烧着他的衣服或者灼伤这头勇敢的飞龙。但他是一位萨满,他能够驯服这片火焰——如果有人能做到的话。

他降到地面,跳下飞龙任其升空。那头巨兽立刻远远飞走,乐于在完成骑手的命令后能够远离危险。当萨尔往前走去,无数身影朝他转了过来,为他们的大酋长让出一条路。然而其他萨满们却没有动身,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眼紧闭高举双手,正与火焰进行沟通。而萨尔也正要做同样的事。

他效仿着他们,让自己镇定下来,朝这巨大的火焰伸出双手。

火焰兄弟……你能给所接触到的生命带来巨大的伤害或是益处。但你现在用于燃烧的是他人的住处。你的浓烟灼烧着我们的双眼和呼吸。我请求你,回到我们以感激之心容纳你的地方去吧。别再伤害我们的人民了

火焰做出了回答。这种元素愤怒而不可捉摸,凶猛而桀骜。

不,我们不愿回归篝火、火盆或是壁炉的束缚。我们向往自由;我们想要横扫这个地方并且吞噬一切阻挡之物。

萨尔既担心又紧张。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他发自内心并对他人满怀关切的请求被如此干脆地拒绝了。

他再度提出请求,这次更加坚定地强调了元素造成的破坏,而居民们原本还欢迎它进入城市。

火焰像个生闷气的孩子般勉强而阴沉地熄灭了。萨尔感觉到他的萨满同胞们也提供了帮助,集中精力向元素提出了请求。他很感激他们没有在突发事件中过于紧张。

火灾在最终平息之前已经吞噬了七座建筑和大量私人财产。幸运的是没有直接的人员伤亡,尽管萨尔知道有人被烟呛晕了。他将会——

“不,”他低声道。一个火花不屈地跳动起来,随风飘向另一座建筑,想要造成更大的破坏。萨尔将意识探向那个飘忽的火花,感觉到它将要拒绝尊重萨尔的请求。

他现在睁开了眼睛,盯着那一小朵火花飞过的路径。
如果你继续飞下去,小火花,你会造成巨大伤害的。

我必须燃烧!我必须活下去!

我们有地方来欢迎你继续发光发热。去吧。别再毁坏我族人的住所或是夺走他们的生命!


一瞬间火花闪烁着像是要熄灭下来,但它又重新迸发出活力。萨尔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举起手来。原谅我,火焰兄弟。我必须保护我的族人不受你的伤害。我请求过,也恳乞过,现在我发出警告。

火花似乎抽搐了一下,然而又继续沿着那条危险的路径飞去。

萨尔紧绷着脸,举起的手用力一捏。

火花挣扎似的闪耀了一下,接着变得黯淡无光,最终变成一小片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灰烬飘落下来。现在,它再也不能对人造成伤害了。

威胁结束了,但萨尔有些晕乎乎的。这不是萨满与元素相处的方式。他们应该彼此尊重,而不是威胁、控制,并最终带来毁灭。啊,火焰之灵是不可能被熄灭的。他远比任何事物都更为伟大,任何萨满,甚至一队萨满都别想动他分毫。他和其他元素之灵一样是永生不灭的。但他的这一小部分,这个火焰元素却轻蔑地拒绝合作。这并不是偶然现象而是一个令人苦恼的趋势。元素们表现得越来越阴郁反叛而不是合作。最终,萨尔不得不选择彻底制服它。其他的萨满们开始召唤雨水润湿城市,以免另一枚畸变的火种坚持要制造毁灭。

萨尔站在雨中,任由雨水落在他宽厚的绿肩膀上,顺着手臂淌下,把他淋得浇湿。

先祖在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
“唔,我们当然能办到,”加兹鲁维说,“我是说,我们是地精,当然能办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毕竟这里一开始就是我们修的。所以没问题,大酋长,我们能够重建奥格瑞玛这些被烧毁的区域。你别担心好了。”

两名库卡隆卫士站在几步之外,背上挎着巨大的战斧,强壮的双手抱在胸前,沉默地注视并保卫他们的大酋长。萨尔是在和几年前帮助建造奥格瑞玛城的地精之一谈话。他既聪慧又精明,与他的同胞相比更为认真严谨而没那么讨厌。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是个地精,因此萨尔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嗯,那就好。那么预计得花多少钱?”

地精拿起随身带来的一个小包,从里面摸出一个算盘。他细长灵活的绿色手指飞快打着,一面口中念念有词,“算上这个因素……消耗的物资以战后价格计算……当然还有劳动力成本的上升……”

他摸出一小片木炭和一张羊皮纸,潦草地写了一串数字。“那么多?”萨尔不敢相信地问道,就连脸色都一下子变了。

加兹鲁维看上去有些不安,“瞧……我跟你说啊……你向来都和我们关系极好,在生意上呢也正直守信。要不……”

他又写下了第二个数字,比第一个要少,但也相差无几。萨尔把羊皮纸递给伊崔格看看,后者轻轻吹了声口哨。

“我们需要更多的物资,”萨尔最后这么说,接着他起身离去,再没多留一个字。库卡隆卫士们沉默地跟随着他。加兹鲁维望着他的背影。

“我猜这就表示同意了。他同意了,对么?”他朝伊崔格问道。老兽人点了点头,眯起眼睛看着萨尔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在格罗玛什堡垒门外。
***
尽管萨尔的样子在奥格瑞玛城中广为人知,市民们却总是礼貌地不去打扰他们的大酋长。而影子一样跟着他后面的库卡隆卫士助长了这种态度。如果萨尔想要在他首都的大街上散步,好吧,随便他了。因此现在萨尔走在落满灰烬的街道上,仍然沉闷的空气中能够闻到烧焦的气味。他现在需要走动,需要思考。他的护卫们深深地了解他,因而跟在后面任他走动。

加兹鲁维提出的是一个天文数字。但再贵也必须去做。奥格瑞玛是部落的首都,决不允许破破烂烂的。不幸的是,这场灾难再一次强调了无论清醒还是睡梦中时刻占据萨尔脑海的两件大事:元素们究竟为何如此躁动?他究竟如何才能最好地领导这战后的部落?

他和伊崔格交谈时作出的决定是正确的。萨尔知道他必须去一趟他族人的故乡——去纳格兰,萨满传统在那里已经践行和理解很长时间,早到连它的起源也都不为人知。盖亚安祖母睿智并且依然有着敏锐的头脑。她,和她亲手训练的那些萨满或许知道他在艾泽拉斯无法寻求到的答案。萨尔甚至不知道如何去问的答案。他越是想到这一切,就越感觉到灵魂深处的召唤,要他去做这件正确的事,这件绝对正确的事。外域的萨满们懂得如何去帮助一个破碎的世界,他们也能帮助艾泽拉斯痛苦的元素们。

萨尔也知道他不是在自我放纵去寻求自己内心的安宁。他的族人正在历经艰难。就连绿草茵茵的莫高雷也开始感受到贫瘠之地的干旱向西蔓延的影响。昨晚的火灾无疑证明了事态的急迫性。也许下一次火灾就会把奥格瑞格或者雷霆崖夷为平地;也许下一场风暴就会让塞拉摩连同吉安娜•普劳德摩尔一起彻底消失。在更多生命或是生存之道丧失之前,必须得做些什么。

而这样,萨尔意识到,将会是他为部落效力的最好方式。他知道自己独一无二——既是战士又是萨满,同时了解人类和兽人的世界。没有任何人能将他取而代之。因为没有任何人具有同样的经验和技能。

但当他不再担任部落首领的时候,部落也不能就此瘫痪。终有一天萨尔的时代将会过去,万事万物莫非如此。他将步入先祖的行列。一时间他思索起伊崔格说过的话来。思索起孩子和伴侣。一位勇敢、强壮而有着杰出心灵的人,就像德拉卡之于他的父亲杜隆坦。他并没亲眼见过自己的父母,但也听说过他们的故事。他们是一对良配佳偶,彼此相爱扶持着度过那段最黑暗的时刻,甚至一起牺牲性命来保护萨尔。走在部落首都的街头,萨尔意识到正如伊崔格所说,他确实渴望着那样一位坚强的伴侣来共患难同欢乐,渴望二人世界再多添一个孩子,一个好儿子或是好女儿。

但他既没有配偶也没有子女。或许现在这样还行——当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心碎的家人。只有部落需要学会在没有他的时候继续运作。或许现在它已经能够没有他了。至少一小段时候。足够让他前去纳格兰查明元素们发生了什么事,并且为这造成重大伤害的异常现象划上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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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0 13:51 显示全部楼层
他闭了一会眼睛。将他一手创建的部落交给别人,就像是把挚爱的孩子托给别人看护一样。要是出了什么错该怎么办?但是已经有什么东西出错了,而且非常严重。必须有人出来暂时领导部落。他坚定地点点头,感觉灵魂和心灵都安定了几分。是的,这才是正确的选择。他该不该去已经不再是个问题,甚至什么时候去也是一样——必须尽快动身。唯一的问题是该把这个挚爱的“孩子”托付给谁呢?

他首先想到的是凯恩,他在卡利姆多最早认识的朋友。凯恩和他在很多问题上看法一致。他睿智并且明智地统治着他的族人。但萨尔和凯恩自己都知道,有些人认为凯恩墨守陈规不能与时俱进。如果就连凯恩自己的城市中都有恐怖图腾这样的不安分存在,那么要是凯恩指派这位老牛头人领导部落的话,骚动与流言必定会层出不穷。不,凯恩当然自有其地位,但并不是作为部落的领袖。一个兽人会更为合适。一个已经被人民熟知和爱戴的兽人。

萨尔深深叹了口气。最完美的选择已经不复存在了——小萨鲁法尔,他年轻而富于魅力,有着超出年龄的睿智,是部落战士当中最耀眼的一颗明星,然而巫妖王杀死了他。而他的父亲尽管没因丧子之痛而完全崩溃,却也为近来发生的事所倍感绝望。再说他和凯恩一样年纪太大了,还有萨尔深信不疑的伊崔格也是一样。萨尔知道他现在只剩下一个选择,于是他做了个酸楚的表情。

只有一个人能堪此重任。只有一个人既年轻又活跃,受到人民的熟知和爱戴,是一位武力无双的战士。只有一个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将部落的不同派系凝聚起来,让他们的精神振奋而骄傲。

一位完美的精神领袖。

萨尔脸上的愁容更深了。不错,加尔鲁什是一位受到爱戴的出色战士,但他同样鲁莽而冲动。萨尔将要交给他至高无上的权力。这时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来,篡权,但他并不相信会真的发生这种事。加尔鲁什的自负就和他的传奇一样巨大,而他需要得到一些满足。萨尔现在意识到正是自己在不经意间助长了他的自负。当萨尔知道加尔鲁什鄙视自己的父亲时,他感到焦虑,想要让格罗姆•地狱咆哮的儿子知道他父亲的丰功伟业。然而他可能过于美化了格罗姆,这样的话,加尔鲁什的傲慢自大可能至少有一部分是萨尔造成的。他没能拯救格罗姆的生命,他希望能激励和引导格罗姆的儿子。

而且,伊崔格会留下来照看加尔鲁什,如果萨尔去请求凯恩的话,这位老朋友也会帮忙的。萨尔不会离开太久。有着伊崔格和凯恩的辅佐,就让加尔鲁什暂时在格罗玛什堡垒里坐坐吧。如果传言属实,加尔鲁什暗中插手了灰谷事件,那么萨尔知道凯恩会在兽人故技重施之前阻止他的。加尔鲁什能够真正伤害到部落的地方并不多,而萨尔不得不承认,加尔鲁什能够起到振奋作用的地方太多了。

随着他们的领袖离去。他们会担忧而恐惧。加尔鲁什能够提醒他们自己是自豪而勇猛、不可征服的人民,这样部落就能欢乐满足直到萨尔带着解决周遭问题的答案归来。要是安抚大地,一切都会变得更好。而要是无视大地和元素,战斗中不能取得光辉的胜利,那么灾难必将接踵而至。
***

加尔鲁什站在萨尔面前行了一礼。“我奉命前来,大酋长。有什么能为部落效劳的吗?”

“确实如此,我召你前来正是为了要你做一件事。随我走走吧。”

当加尔鲁什进来的时候,萨尔正坐在他的王座之上,身边围着四个高大凶恶的库卡隆卫士。他此前故意派其中一人让那位年轻的兽人等在门口,直到耐心丧尽才让他进来。现在萨尔慢慢站起身,巧妙把握着局势,热情友好却又居高临下地朝他伸出手去。在萨尔提拔他之前,加尔鲁什需要先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他朝库卡隆卫士们点点头,他们致敬并留在原地。萨尔引着加尔鲁什走到格罗玛什堡垒的私人区域,这样他们交谈时就不用担心被人偷听。“你知道我既是战士又是一位萨满。”萨尔边走边说道。

“当然。”

“你已经看到足够的证据表明元素们正受到严重的影响。你从诺森德回来的奇怪海浪。还有奥格瑞玛的火灾。”

“是的,我知道这些事。但我如何能去改变他们?”

“你不能。但是我可以。”

加尔鲁什眯起了眼睛。“那你为什么没那么做?大酋长?”

“我不能以大酋长的身份去做,加尔鲁什。这是萨满的工作。而你正好问到点子上了——为什么我没那么做?答案是,要那么做就意味着我需要离开奥格瑞玛。同样离开艾泽拉斯。”

加尔鲁什看起来有些担心。“离开艾泽拉斯?我不明白。”

“我要去一趟纳格兰。那里的萨满懂得应对饱受痛苦的元素,而那里至今还有地方郁郁葱葱。或许我能弄清这是为什么……并且用这知识来安抚我们这里焦躁的元素。”

加尔鲁什张开大牙笑了起来。“我的故乡,”他说,“我真想再回去看看。在宗母离开我们加入先祖行列之前再与她谈谈。当红疹病流行的时候,正是她治好了我们大家。(
译注:参见《黑暗之门》)”

“她是我们的宝贵财富,”萨尔赞同道,“我将会寻求她的智慧的帮助。”

“你会很快就回来吧?”

“我——不知道,”萨尔坦诚地说,“学习我所必须掌握的东西可能会花点时间。我相信我不会离开太久,但可能要花上好几周——甚至好几个月。”

“但是——部落!我们需要一位大酋长!”

“我正是为了部落才去的。”萨尔说,“别担心,加尔鲁什。我没有抛弃它。我是去我必须去的地方,做我必须做的事。我们都是在为部落效力。就算大酋长也是一样——或许大酋长尤其如此。而我相当清楚你也在忠诚地为部落效力。”

“是的,大酋长。是你让我明白父亲是一位值得引以为傲的人,因为他愿意为别人效劳。为部落效劳。”加尔鲁什郑重其事地说,表情明白无误地写在了脸上。“我最近不久才成为了部落的成员。但尽管如此,我清楚地知道我将会像父亲一样为它而献出生命。”

“你已经亲自面对并嘲弄过死亡。”萨尔承认道,“你斩杀过无数死神的爪牙。你为这个新部落所立的功勋比许多元老们还要卓著。并且要记住:我不会没有指定一个能够照顾好它的人就匆忙离去,哪怕只是一段短暂的逗留。”

年轻的兽人激动地瞪大了眼睛,“你——你要让我做大酋长?”

“不。但我命令你在我回来之前替我领导部落。”

萨尔从没想过会看到加尔鲁什惊得说不出话来,但现在这个棕皮兽人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我懂得战斗,是的,”他说“战术,如何集结军队——这些我都知道。让我用那种方式为部落效力吧。给我一个敌人去面对和打败,你会见到我如何骄傲地继续为部落效力。但我不懂**和……统治。我宁愿手执长剑而不是捧着文书。”

“我明白,”萨尔说,有些好笑地意识到自己正在鼓励平日里骄傲自大的加尔鲁什。“但你并非没有聪明的顾问。我会让伊崔格和凯恩来指导和建议你。**是可以学的。而你对部落的热爱呢?”他摇摇头,“对我来说这比**敏感更为重要。而这一点,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你完全具备。”

加尔鲁什看起来仍有些不同寻常地迟疑,但他最终说道,“如果你相信我能够胜任,那么相信我。我会竭尽所能将荣耀带给部落!”

“现在需要的不是荣耀,”萨尔说,“就算不去考虑额外的成就,对你而言也有太多的挑战了。部落的荣誉已经奠定,你所需要的只是去维护它。和你父亲一样,把它的需求置于你自己之上。我是以萨满而非部落大酋长的身份前往纳格兰。因而我会命令库卡隆卫士像护卫我一样来护卫你。好好地运用他们——还有凯恩和伊崔格。”他顿了顿,开玩笑地一勾嘴唇,“你会在上战场的时候不带武器吗?”

加尔鲁什困惑地看着他,不知为何突然转变了话题。“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大酋长,你知道答案是什么。”

“哦,我知道。我只是想确信你明白手中有哪些强大的武器。”萨尔说,“当我努力想要为部落做到尽善尽美的时候,我的顾问们就是我的武器。他们能看到我所没注意的方面,提出我所不知道的选择。只有傻瓜才会耻于听从建议。而我相信你不是傻瓜。”

加尔鲁什笑了起来,明白萨尔的用意使他略感轻松。他又有些自负地说道:“我不是傻瓜,大酋长。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就不会找我前来了。”

“确实。那么,加尔鲁什,你愿意领导部落直到我回来吗?当伊崔格和凯恩提出建议的时候予以采纳?”

小地狱咆哮深深吸了口气,“我确实渴望着竭尽所能来领导部落。是的,我愿意说一千遍是的,我的大酋长。我会尽全力去领导它,并会与你建议的顾问们协商。我知道你赐予了我无上的光荣,而我会努力不负于它。”

“那就说定了。”萨尔说,“为了部落!”

“为了部落!”

先祖们,萨尔眼看着加尔鲁什大步离去,胸膛里充满了骄傲和欢愉,他忍不住想到,我祈祷自己做了件正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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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0 13:52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两个星期之后,安度因•乌瑞恩乘坐矿道地铁来到铁炉堡。他的行李已经提前一班车送了过来。他刚一走出地铁,便立刻被一双强壮的短手臂抱住。

“欢迎,孩子!”麦格尼•铜须国王大声说道。安度因想要答话,却根本出不过气来,只能沉默地听麦格尼继续说道。“我们很高兴能尽东道之谊。你现在长得真高,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麦格尼放开安度因,让他连喘着吸了好几口气。尽管如此,他还是朝国王和站在一旁的年轻矮人女士笑了笑。他猜测自己想来铁炉堡的原因和父王送他前来的原因不同,但这并不重要。他现在离家在外了,一个男孩被关在暴风城太久之后终于有机会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文明。

“我很高兴能来这里,陛下。”他说,“谢谢您同意接待我。”

“不用谢,我的孩子。我想我们得丑话说在前头,这地方可有点沉闷啊。”麦格尼拍拍他的后背,“来吧,我已经把你的客房准备好了。现在,我知道你事先派了些佣人过来,当然,对他们也表示欢迎。但我要指派艾琳,”他指的是那位年轻的矮人女孩,“担任你的贴身护卫。尽管我怀疑铁炉堡的大伙儿们不会给你找什么麻烦。”

艾琳朝他开心一笑,“很高兴见到你,”她有礼貌地鞠了一躬说道。

她是一位矮人女性的杰出代表,身材曼妙婀娜双颊粉红,一根棕色的长辫子直拖后背。铠甲穿在她的身上似乎不比连衣裙笨重多少,当她握住他的手猛力摇摆时,安度因看出她身上的曲线尽是肌肉。“艾琳是我的个人随从之一,她会好好照顾你的。”

“是,并且我还是土生土长的铁炉堡本地人。”艾琳骄傲地说,“您在此期间我很乐意担任您的向导。殿下。”

“谢谢,”安度因说,“还有——请叫我安度因。”尽管矮人对他们的王室成员满怀热爱,他们那种令人愉快的轻松态度却倍受安度因欣赏。

“那好吧,”艾琳同意地说,“就叫安度因。”

“让我们去住的地方先给你安顿下来吧。”麦格尼说完转身迈着轻快的大步走去,安度因好不容易才能跟上他的脚步。“我想你会喜欢我为你挑选的地方。”他眼睛发亮地笑道。

“您介意我们先去看看大锻炉吗?”安度因,“我想再去看一眼。”

“当然不介意,”麦格尼说,“那可是我们的骄傲。”

正像它的名字一样,铁炉堡的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熔炉。里边闷热的空气与这座矮人首都雄伟大门之外寒冷清新的冰雪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但这里有些刺鼻的气味与人类城市截然不同,用不着回想起那边的情景让安度因乐意之极。当他们走向锻炉的时候,安度因对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略作迟疑,然后脱下了夹克外套。他偷偷地朝艾琳瞥了一眼。安度因现在只穿了一件亚麻衬衫和短裤,外套搭在肩头,就这样也已经浑身汗湿。而穿着全身铠甲的艾琳和麦格尼却好像没事一般。矮人的坚韧体质可见一斑。

当他看到锻炉的壮观景象时,不舒服的感觉立刻被抛到脑后。熔化的金属如水一般流动泼溅,变幻着红色、黄色与橙色的炽光。这地方是如此巨大无朋,以至于头脑所无从理解,至少很难理解。

“是啊,真是壮观的景象。”麦格尼说。安度因也同意这点。过了一会功夫,炎热开始变得难以忍受,于是安度因很高兴能继续走到相对凉爽的走廊中去。几个矮人和侏儒形色匆匆地走来走去,周围站岗的卫兵们礼貌地向他们的君王点头致意。

安度因放慢脚步,对他们前往的方向有些困惑。他原以为自己会被安置在王座附近的王室住处。毕竟,他是一位王子,而他原先也以为会是这样的。他还甚至想过住得离锻炉那么近,到底能不能好好睡着觉。那地方除了炎热无比之外,还从早到晚都有人忙个不停。但现在看起来他们正在远离那个区域。

他张开口刚想发问就猛然停了下来,嘴巴依然大张着。倒不是因为眼前的这座建筑——从外观上看这只不过是铁炉堡建筑风格的另一种典型。穹拱的大门上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真正让安度因心中一颤的是那里面隐约可见的东西。

那是一头长着翅膀的巨型蜥蜴骨骼,用铁丝穿着吊在天花板上。安度因狂喜地走上前去。“这是什么?”

“这是一头翼手龙,”艾琳说,“在安戈洛环形山出土的。花了我好长时间才弄到这来。”

“呐,现在,孩子,我们先去你住的地方,以后再看吧。”麦格尼说道。他两眼闪亮,似乎在开什么不为安度因所知的玩笑。

安度因叹了口气,最后依依不舍地朝翼手龙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当然,先生。我至少会在这呆几个星期。有的是娱乐时间。我们到我住的地方去吧。”

“好的,”麦格尼说道,却一动也不动。

“陛下?我的房间?”艾琳在旁努力忍着笑。这是怎么回事?

麦格尼慢慢抬起手指,朝他的左边指了指。“我们已经到了!”他扭过头笑了起来。艾琳也跟着笑了,安度因感到自己的脸上露出一道傻笑。

“我在这里给你和你的随从安排了房间。穿过图书馆就到了。我想你或许厌烦了住在王宫里。而我又知道你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谢谢您,陛下。”

“嘘,”麦格尼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道,“自打你是个娃娃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这儿是我的家。在这,你可以叫我伯伯,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的脸上闪过一道悲哀而苍老的表情。一时间安度因以为是因为伯伯这个词,但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关于另一个词,一种麦格尼•铜须久违的感情:父亲

麦格尼只有一个孩子,一个女儿,她叫茉艾拉。几年前,黑铁皇帝达格兰•索瑞森的手下秘密绑走了茉艾拉。麦格尼相信达格兰使用魔法魅惑了他的女儿,让她以为自己爱上了他。当麦格尼派出一支部队杀死索瑞森并找到被魅惑的艾茉拉时,她拒绝返回家乡。她宣布自己已经怀孕了,而杀死她丈夫的凶手在她心中埋下了可怕而炽烈的怒火。这个消息让麦格尼倍受煎熬。后来,再也没听说茉艾拉或是她儿子——两个王国的继承人——的消息。

成为外公本该是件开心事。麦格尼本该有女儿在这里陪伴着他,有外孙——安度因甚至不知道那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就算麦格尼知道他也不会去问——在膝头玩耍。而实际上,女儿和外孙都同他疏远,麦格尼坚信这仍然是索瑞森的邪术造成的阵痛,哪怕那位皇帝早已身处陵墓之中。

伤心的时刻很快就过去了,麦格尼又笑了起来,尽管这次眼中不再有顽皮的闪光。“八点整开饭,注意别迟到了。明天你先跟着艾琳训练训练。”

安度因有些吃惊。战斗?他略微耷拉下肩膀。他早该想到父王会安排些类似的活动。好吧,至少艾琳看起来像个好伙伴,再说仍有时间去研究图书馆和了解探险者协会的事。

“好的,伯伯,”安度因朝那矮人笑了笑,高兴地看到这个称呼让麦格尼舒坦了几分。麦格尼点点头,拍了拍安度因的手臂,然后转身迈开大步朝王座厅走去。安度因目送着他的背影,然后转身朝着艾琳说道。

“那么,我的随从们都安顿好了?”

“噢,是的,早就好了。”

他笑了起来,“那我可以去图书馆了!”

第二天早上,安度因浑身瘀伤地躺倒在王座厅的一角望着天花板,心中充满了难忍的疼痛和对矮人战斗力的钦佩。

“又不行了,小狮子?”一个不满的嗤嗤声响了起来。“都连续三次了。”

安度因抬手拉住艾琳细小而强健的手臂,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发痛。艾琳轻飘飘地就把他拉了起来,好像他根本没什么重量似的。他的左臂耷拉着,上面还绑着盾牌。他的剑飞到了至少两码以外的地上。安度因叹了口气,蹒跚着走过去把它捡了起来。他拼命握住剑柄,把剑举了起来。

艾琳的蓝眼睛盯着他的盾牌,意味深长地扬了扬眉毛。示意那盾牌仍然耷拉在一边。

“我,呃……举不动了。”安度因说道,感觉脸上红得发烫。

艾琳一时间看上去有些生气,接着却乐观地笑了起来。“没关系,小狮子。今天只是试试你的力量,测测你的战斗技能。你还要和我们一起待段时间。等我们把你还给老爸的时候,你会看到自己经过矮人彻底磨练的样子!”

从昨天下午他们绕着铁炉堡散步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叫他“小狮子”。安度因对此并不介意。他知道她那么说是为了鼓励他。可实际上,他内心里反而退缩了。

他知道父亲认为他不是“战士的材料”,也知道瓦里安送他来这的原因之一就是“让他坚强起来”并且让矮人们“把他锻炼成男子汉”。安度因痛苦地意识到——现在真的是痛苦地了——他真的不是战士的材料。他擅长箭术和投匕,因为他有着敏锐的眼睛和稳定的手臂,但使用重型武器的时候,他瘦弱的身躯根本派不上用场。但这并不是全部原因。刀剑和长柄武器他都拿不顺手。不管他训练得多么辛苦,不管与这位强壮乐观的矮人女孩练习上多久,不管她再怎么说,他也成不了“经过矮人彻底磨练的样子”。

“我很抱歉,”他说,“你是位好老师,艾琳。我相信自己会有所提高。”

“噢,我知道你会的,”她朝他眨眨眼睛说道。安度因第一次意识到她真的很漂亮。他笑了笑,心中很抱歉对她撒了谎。他根本不确定自己能有所提高,而且一想到自己会让艾琳失望,他就开始感到情绪低落。但艾琳已经把这事抛在了一边,吹着口哨开心地忙碌起来。他帮着她挂起训练用的武器,然后脱下护甲,尽量不去弄疼自己疲劳过度的肌肉。

“我想我得回住的地方洗个澡。”他伸手在大汗淋漓的额头上抹了一把说道。

“哎,我正有话要说,”她粗声说道。安度因有些羞愧地盯着她看了足足半分钟,直到她嘴角勾起一丝露馅的微笑,他才意识到她只是在逗他——又一回了。他腼腆地笑了。“要是需要什么就告诉我。”艾琳说,“我会乐意稍后带你出去骑一圈的。”

一想到要骑在矮人们用作坐骑的巨大公羊身上就让安度因脸色发白。“不,我可能就在室内呆呆就好,学习也得跟上。”

“好吧,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的话就来找我。”

“我会的,再次谢谢你。”

“没问题,随时随地!”她欢快地跑掉了。安度因不由注意到她甚至连汗都没怎么出。他叹了口气,朝自己 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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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0 13:53 显示全部楼层
洗完热水澡换过衣服之后,他的心情好多了,于是决定去秘法区走一走。他感觉需要一点圣光的照耀。

当他走向秘法区时,感觉到胸中的沉闷一扫而空, 便明白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不知道是光线的效果还是建筑材料的问题,秘法区看上去要明亮许多。那眼微波荡漾的清池也让人心旷神怡。他不知道这个水池除了装饰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用处。于是他摸出一枚硬币,许下一个愿望之后丢了进去,看着它金光一闪过后慢慢地沉了下去。他往池底看了看,发现下面还有许多钱币,于是心中释然。池边还有一圈台阶——这池水是用来游泳还是宗教洗礼呢?他得去问问艾琳,在此之前不能轻举妄动触犯风俗。

安度因走过敞开的门洞进入秘法大厅,一道似蓝若紫又带银白的光辉落在他的身上,于是他柔和地笑了。大厅里有五根装饰着金蓝相间的重复几何花饰的柱子支撑着顶楼和天花板。现在他已经在大厅里面,并注意这地方并不像大教堂那样充满神圣感——但圣光依然照耀着这里。昨天以及今天稍早的时候,他还以为铁炉堡里每个人都时刻穿着全身板甲,就算日常工作中也是一样。此刻看到大厅里侏儒和矮人们穿着柔软飘扬的长袍,让他终于松了口气。

有个又小又硬的东西飞快地撞到了他的大腿上,让安度因踉跄退了几步,“什么——”

“天啊!”一个细小的尖叫声响了起来,“丁克,小心——”

“哎唷!”第二个又小又硬的东西飞快地撞到了安度因的大腿上,撞得他饱受训练之苦的两腿一弯。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双膝跪倒在冰冷的石地板上。他脸上略一抽搐,但没出声地慢慢爬起身来。

“非常对不起!”安度因低下头看着两个侏儒。他们看起来像是兄妹俩,都有着白色头发和因苦恼而瞪大的蓝眼睛,也都穿着黄蓝相间的长袍。那个拿着书的女孩开始脸红了。“对不起,我刚才看得太着迷了。没顾上看路。丁克咋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跟着你走的呢,彬克!”那个显然叫丁克的男侏儒说,“对不起,小伙子。有时我们一忙起自己的事来就有点太投入了!”

“既是我们的事又是大家的事。”彬克动人地笑了起来。她热情地想帮安度因拍去膝盖上的尘土。安度因脸上抽搐着往后退了一步,露出勉强的笑容。“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安度因说,“我也该更小心些。”

他们同时抬头欣喜地看着他,然后鞠了一躬匆匆走开了。安度因既好笑又痛苦地看着他们离去。

“到这来,孩子。”一个低沉友善的声音响起来,“让我来帮你看看。”

突然间一股舒适的暖意柔和地从安度因身上流过,他转过身,看到一位老矮人舞动双手轻声吟诵着。他长长的白胡子系成两条麻花辫和一条马尾辫,头顶几乎全是光秃的,只在脑后系着马尾,周围还留着长长的刘海。他的绿眼睛中带着笑意。片刻之后,安度因发现所有的痛楚都消失了——包括膝盖上的肿痛和训练留下的酸痛。他感觉生龙活虎神清气爽,好像刚睡了一整夜醒来。

“谢谢您。”

“不用谢,孩子。你可是他们说的那位暴风城的年轻王子吗?”

安度因点点头伸出手。“很高兴见到您……?”

“高阶牧师洛汗。愿圣光祝福你。觉得我们这座壮丽的城市怎么样啊?”(译注:这句话也可以理解成‘你是怎么来到我们这座壮丽城市的?’。所以安度因脱口说了个玩笑话
)

“坐矿道地铁来的。”安度因脱口说出这句老笑话。他一下子瞪大眼睛两颊涨红。“对——对不起,我的意思不是——”

让他感到惊讶和宽慰的是,高阶牧师仰起光头大笑起来。“噢哦,我好久没听过这个笑话了。我是走进来的,是不是?”他的哈哈大笑变成了咯咯的笑声。

安度因放松了下来,自己也跟着笑了笑。“这真是个糟糕的笑话,我为此道歉。”

“唔,要是你再讲几个好点的我就原谅你。”洛汗说。

“我会试试的……”

“我说,近来听到的笑声太少了。哦,圣光固然是庄严神圣的,但话又说回来,没有幽默感也没法保持一颗轻松愉快的心,是吧。” (译注:这里又是一个双关语,‘一颗轻松愉快的心’字面上与‘一颗圣光的心’相同
)

安度因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如果对他的双关语出言抱怨的话会否显得不太尊重。他的表情没有逃脱洛汗的眼睛,可矮人反而笑得更厉害了。“啊,我知道,这是个冷笑话,所以我才希望你教我点新的。那么,你来秘法大厅有什么事吗?”

话题一下子严肃起来了。安度因说,“我只是……我只是想念圣光了。”

老矮人温和地笑了,这次他的声音温柔而严肃,尽管仍然带着欢乐。“圣光永远不会远离你,孩子。它就在我们身边,然而另一方面,在一个特别的地方寻求他人的相伴能够充实我们的灵魂。这儿随时欢迎你,安度因•乌瑞恩。”

没有称呼他的头衔。安度因知道他在圣光面前是没有头衔可谓的,在洛汗面前也是一样。他记得父王回国之后不久曾经说过,要是没有安度因,没有信赖他的那些暴风城人民,瓦里安或许会满足于继续当拉喀什,继续在竞技场里战斗。那是一种简单粗暴易于理解的生活,全然没有王室生活那么复杂。

他沿着弧形的阶梯朝上面的静室走去,火盆的橘黄色光辉增强了那道柔和的蓝光。安度因意识到他理解了父王的那种渴望。不是因为竞技场的暴力和每天面临突然死亡的威胁:他父王或许渴望那种战斗,但他不会。不,安度因渴望的是那种难以企及的宁静。能够静坐冥想的宁静,能够学习和帮助他人的宁静。一位女牧师与他擦身而过,她温和地笑了笑,脸上沉着平静。

安度因叹了口气。那不是他的命运。他生为王子,而非牧师。毫无疑问,他命中注定将有更多的战争,更多的暴力,需要勾心斗角玩弄权术。

但是现在,在这秘法大厅当中。安度因•乌瑞恩——他现在没有头衔了——静静地坐着,心中所想的不是他的父王,或者萨尔,甚至吉安娜,而是一个任何人都能在任何城市受到热情欢迎的大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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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屋|萌子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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