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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子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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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故事] 天崩地裂:浩劫的前奏

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4 19:02 显示全部楼层
他静静地听着,回想起他和塔蕾莎在这第一次真正的相会时说过的话,清晰宛若耳畔。她给了他一张地图和一些补给,让他去找寻他的族人——兽人。他们谈到了布莱克摩尔。现在的萨尔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想要转过身去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

“你的眼睛怎么了?”过去的萨尔问道。

“哦,萨尔……这叫做眼泪,”塔蕾莎轻声说道,当她拭擦眼睛的时候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当我们伤心难过的时候就会落泪,就像是我们的心中充满了悲痛,再无别处容纳它了一样。”

尽管他此刻身处灵魂世界,并没有真正的肉身。现在的萨尔仍然感觉热泪盈眶。

“塔蕾莎懂得这一点,”阿格菈说道,她的声音带着理解的温柔。“她明白痛苦和爱。当内心满盈之时,水自当流出。”

“她本不应该死的,”现在的萨尔低吼道。他并没说出口的是:我本该找到阻止这事发生的办法

阿格菈让他感到震惊,就像狠狠地给了他一击似的。

“真的吗?她不该死?”

他朝她转过身,对她的冷漠感到震惊与愤怒。“当然不该!她有一万个活下去的理由。而她的死让一切都化为泡影了!”

幽灵狼形态下的阿格菈不高兴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她的命运?她所做的不是她生来注定要做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要是她活下来的话,或许同样的事就不会给你同样的感动。相信自己全知全能是一种傲慢自大。你可能是对的,但也可能是错的。”

她的话让他沉默了。自从他看到艾德拉斯•布莱克摩尔割下塔蕾莎的头颅向他展示的可怕情景之后,他一直为心中的内疚而痛苦。

梦魇则用这样的想法来打击他:我本该还能做些什么

但他真的无能为力。现在,他第一次被迫去考虑,已经发生的事情或许……是对的。沉痛,可怖,痛苦。但也许是……对的。

他永远不能忘记她。永远不能停止思念她。但内疚感已经消散了。

“对你而言,”他默默地站在那里想要理解自己心灵中的变化,这时阿格菈继续说道,“她是水之灵在你生命中的祝福。这个时刻,这个女人——古伊尔,这就是元素进入你的生命之时。”

他努力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说出,“谢谢。”

迷雾开始在过去的人影脚下旋转。尽管他起初并不希望重温这一事件,现在当它将要溜走之时,萨尔想要开口出声,祈求能与塔蕾莎再共度片刻。但他知道,这是元素带给他的苦乐参半的礼物,一同还有阿格菈带给他的领悟。

别了,亲爱的塔蕾莎。你的生命是一个祝福,你的死亡并没有白费,在这世上当得起这么说的人并不为多。你会被永远铭记。而我现在也能让你在我心中安息了。

元素们还要向他展示更多。

迷雾旋转着模糊了他的视线,接下来他再一次看到了一个过去的自己。那是在一个冬天,他与霜狼氏族在一起。他和德雷克塔尔坐在火边,伸手烤着火。这时的德雷克塔尔已经不算年轻了,但他的思想仍然敏锐。现在的萨尔看着他的朋友和导师,心中感到一丝难过。过去的他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德雷克塔尔滔滔不绝地讲述萨满与元素的联系。雪轻柔地飘落。现在的萨尔尽管只是单纯看着,也感觉到了宁静和集中,感到之前塔蕾莎的幻象带来的心痛缓解了少许。

“踏实,”他说,第一次明白了这个词的来历。“就像大地一样。这是大地之灵的礼物,对吗?”

阿格菈变成的狼点点头,带着一些过去的刻薄劲补充道,“你直到现在才发现?毫无疑问你犯难了。”

萨尔发现他这次并没被激怒,只是觉得好笑。也许,他心里想,这就是大地之灵在他心中流转带来的冷静和坚定。突然间迷雾再度升起消隐了眼前的场景,在萨尔看来这次有些太快了。但他也明白,大地已经与他同在了。当他需要的时候,随时都能重返这个内心平静之地好让……他笑了起来……让自己踏踏实实的。

只剩下一个元素了。他这时方才明白,幻象试炼本该是向他展示元素们如何与他融为一体,存在于他的心中。

他已经领会了战斗的火热激情,水的挚爱天性,以及大地的冷静和坚定。但他还对空气将要如何呈现感到好奇。

迷雾逐渐凝聚成形,然后清晰起来,他看到自己身处格罗玛什堡垒。时间已是深夜,但火盆、火炬和油灯提供了绰绰有余的照明和温暖。他站在一张摊放着地图和裹好的卷轴的桌前,身边站着他亲爱的老朋友凯恩•血蹄。

他一时不能像其他场景一样确定它的时间,因为过去数年当中这样的情景出现过许多次。他微笑地看着自己和凯恩谈论着谈判、领土权和条约。他们一同应对困难,寻求解决之道。场景迅速转变,现在他是和吉安娜在一起,他们谈论着和平以及实现它的途径。而这也同样发生过很多次了。

除了对族人安全的忧虑之外,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既没有根深蒂固的坚持,也没有对达成结果的炽烈激情。在这些与吉安娜或是凯恩相处的时间里,萨尔运用他的头脑而非强大的身躯或是情感。这是理性而睿智的交谈——关于新的开始,新的希望。

萨尔点了点头,恍然大悟过来。当然了,空气是代表清晰思维的元素,代表灵感,洞察和新的开始。当兽人到达卡利姆多的时候,他与凯恩一同建立新的开始,与吉安娜•普劳德摩尔缔结了试探性的和平。这都是通过对话和深思熟虑。尽管人们并不指望兽人会这么做,但萨尔一生当中都在培养这样的特性——从他少年时代狼吞虎咽地阅读书籍,直到现在他做出艰难的决定,离开自己的世界前来外域,前来纳格兰。

他微微一笑,而当场景开始消隐的时候,他任其散去。因为他知道有空气之灵同在,就总是会有新的事情发生,来挑战或是激励着他。

在这个若有若无的怪异之地,他与幽灵狼形态的阿格菈一同静待等候着。或是第五元素的展现,那是一种难以捉摸的火花,能够让萨满和其他元素相联系;又或是一些能对他起到帮助的预兆。时间逐渐过去,但什么也没有发生。萨尔开始感到焦虑。最后他困惑地转向阿格菈。他的声音在虚无中回响,“我能拯救艾泽拉斯吗?能拯救部落吗?”

迷雾突然清晰起来。萨尔看到自己穿着奥格瑞姆•毁灭之锤赠送给他代表部落领袖的黑色铠甲。他手中拿着那位死去的兽人的巨大武器,从头到脚看上去都是个完完全全的战士。但他绿色的面孔上流露出恐惧——恐惧,以及可怕的失落感。毁灭之锤突然裂成了几块,如子弹出膛一样向四处激射而出。铠甲碎裂掉落,萨尔跪倒在地,身上只穿着他现在的衣服——简朴的棕色新手袍。

“不,”萨尔轻声说道。他一下子醒了过来,发现一张深色的兽人脸庞正俯在他的上方,上面有着美丽的涂绘,善意的双眼,以及一对尖利的虎牙间带着笑意的宽嘴唇。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阿格菈。我失败了!或者应该说,我正要完成!它们展示了——”

“嘘,”她安慰道,摇摇头镇定地面对他的惊慌。“它们向你展示的是一个画面。而应该由你来决定它的意义。”

他想要站起身来,却又头晕目眩地停住了。她温柔地扶着他坐了下来。“我觉得已经够清晰的了。”

“我也看到它了,”她说,“相信我,最清晰的幻象往往也是最让人困惑难解的。但是——有一个方法能够找到答案。我想已经做好去见元素之怒们的准备了。你已经完成了幻象试炼。你现在已经了解自己与内在的元素们和谐相融。你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会帮我理解最后的那个幻象吗?”

她耸耸肩,“或许不会。反正总没坏处,嗯,不是吗?”

他不由笑了起来。他正需要她这种半开玩笑式的唐突。

“什么时候?”

“明天,”阿格菈说,“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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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4 19:05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萨尔感到惊讶的是,去元素王座居然这么方便,而且离加拉达尔这么近。就在穿过天歌湖不远,坐落在群山脚下的一个小岛上。当他们走近的时候,萨尔看到一堆覆盖着苔藓的石块高高矗立着排列成形。

“为什么元素之怒们离得这么近?”他边跑边向阿格菈问道。

她向他报以冷笑,然而她回答的时候眼中的调皮却多过生气。“如果是一个元素之力的巨大化身的话,你还担心有谁会来打扰你吗?”

萨尔冷不防笑了起来,发出一声短促而欢乐的笑声。阿格菈笑的更厉害了,“有大地之环的成员在这里确保元素之怒们不会受到凡人琐事之扰。只有需要它们的智慧,或是诚心诚意提供帮助的人才能与他们交谈。当然,这只是一个礼貌的说法。元素之怒们当然能够应付好自己的事。”

他们走下湖面,双脚踩在了潮湿的泥地上。

突然之间,他们就出现在了眼前。

四个巨大的元素生物慢慢走了过来,他们看上去很像那些萨尔长久以来效力的较小的元素化身。他们狂暴、野性而充满力量。

尽管距离尚远,他也能够感觉到他们极其强大的力量。不,这样的生物当然用不着担心有人前来烦扰它们。

阿格菈以温柔谦恭的声音挨个介绍他们,“戈达乌,大地之怒。埃布留斯,水流之怒。伊森拉图斯,火焰之怒。以及卡拉迪奥斯,空气之怒。如果说这片土地上有什么能够帮上你的忙,古伊尔,”阿格菈诚挚地轻声说道,“那就是他们了。去吧,向他们介绍自己,然后说出你的问题。”

一时间,萨尔仿佛回到他初次与元素们相会的时刻。元素的精魂们一个接着一个来到他的身边,在他的思想与脑海中交谈。现在,他们或许要在相似的情形下再来上一次了。要从哪个先开始呢?他选择了空气之怒卡拉迪奥斯,接着开始向他走去。

他几乎立刻感觉到了他强大力量的冲击。他蹒跚前行,猛烈的狂风几乎将他吹倒。但他低下头顶着旋风继续前行。

在他眼中,这个巨大的元素之怒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气旋,长着强壮的手臂和闪亮的红眼睛。起初卡拉迪奥斯并没有注意他,萨尔在挟着沙尘的狂风中站稳脚跟,任由它冲刷着自己的皮肤。他闭上双眼,以之前学到的方式伸展开自己的思维。

卡拉迪奥斯,空气之怒……我远道而来寻求你的帮助。我来自一处饱受苦难之地,可我并不知道大地痛苦的原因。我请求它的协助,而它并不对我作出回应。在我的幻象试练上,我看到自己无法拯救我的土地。您能听到外域空气的呼喊声——你能帮助我吗?这个幻象是真实而不可更改的吗?

卡拉迪奥斯转过头,用他红色的双眼俯视着他,他的直视令萨尔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它在萨尔的脑海中说道。

我为何要关心另一片土地上空气的命运?我自己的元素尚在此处受苦。空气拥有思考的力量,古伊尔。我知道你又叫做萨尔,是杜隆坦和德拉卡的儿子。你是一个强大的萨满,就连我也能听到你祈求的声音。我所能为你做的,就是思考和聆听。分析你在试炼上看到的情景。别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卡拉迪奥斯说完就离开了,再没给他任何提示。萨尔感到心中涌出一阵失望,但立刻将它按捺下去。对元素之怒们发火毫无意义。如果卡拉迪奥斯能帮上忙的话,萨尔相信他会那么做的。然而他仍旧觉得卡拉迪奥斯的话中有所纰漏。

他回头瞥了阿格菈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元素之怒们只是与他心灵交谈,因此她并没听到卡拉迪奥斯说了些什么。否则他知道她一定会嘲笑他的失败。

现在,他看到她坚毅的脸上满是错愕。他又向下一个元素之怒走去。

这一次是火焰之怒伊森拉图斯。当他走上前去的时候,这个强大生物散发出的炽热迫使萨尔扭过头去用手臂挡住脸颊。他要如何接近这样的存在呢,那么做将会烤焦他的皮肉吗?解决的方法悄然而至。他不顾元素火焰带来的炽热之痛,转而探求内心中的平静——来自那些与他同在的生命精魂。他让自己平静下来,安抚自己纷乱的思维,通过想象让自己的皮肤凉爽下来,能够忍受强大元素之怒的灼热。他转身直面伊森拉图斯,并且张开了双眼……热量消减了。现在萨尔能够继续前进了,他上前跪在火焰之怒的面前,向他重复了自己的请求。

伊森拉图斯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这个兽人身上。尽管他刚学会了新的本领,在这咫尺之遥的距离上,萨尔也不得不闭上双眼抵御它放射出的可怕热量。呼吸令他感觉喉头焦干,但他并没有退缩。他拥有足够的力量与这个存在对话,他不会为此所伤。

你的话令我感到愤怒,火焰之怒在他的脑海里说道,我的愤怒是因为我自己的火焰正在这里受难,而你无法理解,对于不能为你提供帮助,我有多么遗憾。这片土地上的火焰精华尚且不足,我又如何能与别处燃烧的火焰对话呢?萨满啊,我又怎么能知道他们为何陷入痛苦和折磨呢?那是你的土地,你才能观察得到。我能感觉到你对于达成目标的热情,而我赐予你我的热情——尽一切努力去治愈你的世界的热情。除此之外,我无能为力。

一朵火花闪耀着射入萨尔的喉咙,进入他的体内,仿佛整个包裹住他的心脏一般。他感觉到那火花的灼烧,焦炙而痛苦。但他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火焰。他一手按住胸膛上心脏的位置,往前倾身把另一只手也按了上去。

阿格菈就在身边,她伸手抚住他的肩头,让他感觉清凉而宽慰。“古伊尔,他伤到你了吗?”

萨尔摇了摇头,痛苦正在逐渐消退。“不,”他说,“不……实际上并没有。”

她双眼探询地看着他,然后又望向伊森拉图斯。巨大的元素之怒已经转身离去不再理会萨尔了。她从包里摸出一瓶清水,但萨尔伸手拉住她的手臂,然后摇了摇头。

“不,”他以刺耳的声音说道,“伊森拉图斯……赠与我火焰的热情,以做我所需要做的事。”

阿格菈慢慢点了点头,“你昨晚就知道了,火焰早已在你心中燃烧。但这确实是件了不起的礼物。很少有人能够得到伊森拉图斯之火的洗礼。”

她并没有明说,但他听出来她自己并没得到那个殊荣。于是他觉得有必要补充说道,“我认为这礼物并不是送给我自己的。它是为了艾泽拉斯的元素,为了让我能够更好地帮助它们。”

“我也那样祈求过,为了帮助这里的火元素,”她轻声说,“可他认为我称不上。”

他紧握住她的手,“你很有能力,阿格菈。一定是因为你心中的火焰已经足够炽热了。”

她吃惊地抬头看着他。他原以为她会立刻抽回手厉声反驳。然而阿格菈却任由他握着她的手,棕色与绿色的手指彼此相扣。过了好一会,她才温柔地捏捏他,然后抽回了手。

“还有两个,”她重新控制住自己,以粗鲁的声音说道,“你已经得到了一份大礼,或许戈达乌和埃布留斯能比伊森拉图斯和卡拉迪奥斯帮上更多的忙。或许能给你更清楚地解释下你看到的幻象。我发现有时候啊它们的神秘与其说是给我们启发,倒不如说是令我们烦恼。”

他对她的不敬有些惊讶,但却又不得不表示赞同。有时火焰与空气都会表现出反复无常。

他心中那团虚幻的火焰已经熄灭,但他还能够感受到余烬的温度。他围着元素王座绕了个圈,走向埃布留斯并在水流之怒面前屈膝跪下。

她立刻转过身来。萨尔甚至还没在心中说出自己的请求,就已经感觉到水花轻柔地拂溅上他扬起的脸庞。他舔了舔嘴唇,感觉到清冽甘甜,是他所尝过的最清澈的水。

古伊尔,我也和你一样感到痛苦和困惑。很多人忧心而来,但少有人像你这样感受深切。要是在这个世界的话我自然能够帮上你,这里有很多水元素,属于我的和不属于我的。你的心中已经有了如火热情去帮助和治愈。去让一个受到严重影响的世界得以恢复。我没法像伊森拉图斯那样给予你如此一份礼物。但我将告诉你,不要为你的感受而羞愧。水流将会带给你你所寻求的平衡;它将带来补充和恢复。在你拯救世界的旅途中,不要惧怕任何感受,也不要惧怕心中的伤痛,因为你终将治愈它们。

萨尔不由迷惑起来。我? 我心中并没有伤痛啊,伟大的元素之怒。除了对我的世界遭受苦难感到的心痛。他感觉到水花怜悯的轻拂。一个人只有在准备就绪之后,而非之前,才能面对自己肩头的重担。但我要再一次对你讲,古伊尔,杜隆坦之子,加拉德之孙。当时机成熟,你准备好治愈你的世界之时,不要畏惧深入其中。

水流顺着他的脸颊流下。萨尔再次张嘴品尝这甘洌的液体,但却发现它温热而带着咸味。是眼泪。他正在公然哭泣。而埃布留斯任由萨尔去感受元素与他的共鸣。

他毫不羞愧地抽泣着,知道这个感觉美好而真实。昨晚的幻象已经悲伤地展露出,眼泪是亲爱的塔雷莎•福克斯顿给予他的礼物之一。萨尔意识到他希望自己出生的世界完好无损,甚至超越了从战俘营解放他的族人的希望,甚至超越了能让他们有一片安居乐业之地的希望。只有在那之后,才谈得上别的事情。只有当艾泽拉斯从这怪异而愤怒,令它颤抖、战栗乃至哭泣的伤痛中恢复过来之后,部落乃至联盟才能真正得以发展壮大。这就是他感觉自己应当前来外域的原因,这就是他抛下自己深爱并且一手创建的部落的原因。这确实是唯一的选择。

他站起身,颤抖着用手臂擦擦眼睛,然后转向最后一位元素之怒。

戈达乌或许是元素之怒当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位,甚至比炽烈的伊森拉图斯还要壮观。大地之怒就像是一座活生生的山岳,当萨尔走上前去,他脚下的大地也开始颤动起来。

戈达乌看上去根本没注意到萨尔,迈着大步远离他而去。萨尔跟在他后面跑着,从脑海中发出祈求的思感。终于,戈达乌猛地停下脚步,让萨尔差点撞到他身上。

他沉重而缓慢地转过身来俯视着萨尔,相比之下兽人显得如此渺小。

你想要戈达乌干什么?

我来自一个叫做艾泽拉斯的地方。那里的元素精魂们陷入混乱。它们用野火、洪涝和地震来表达自己的痛苦。


戈达乌俯视着他,闪耀的双眼眯了起来。

为何如何痛苦?

我不知道,元素之怒。我向他们询问,它们的回答却混乱不堪。我只知道它们正在遭受痛苦。而您的元素之怒伙伴们都没法帮助我解决这个谜团,从而让我能够帮助艾泽拉斯的元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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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4 19:06 显示全部楼层
戈达乌点点头,似乎他正期待着这样的答复。

戈达乌想要帮忙。但另一片土地太过遥远。不了解的土地就没法帮忙。

萨尔对此并不奇怪。其他的元素之怒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而无法提供帮助:那不是他们的世界,他们对它并不了解。

他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戈达乌,在艾泽拉斯和德拉诺的残存世界之前有一个传送门。它曾被关闭,以免德拉诺的毁灭波及我的世界。现在,如果我无法阻止的话,我的世界的病痛也会由此传播到你的世界。你真的没法帮到我吗?帮助了我,或许就等于保护了外域。

戈达乌倾听着你的述说。戈达乌理解事情的需要。然而戈达乌要重复一次——对这个世界,戈达乌有所了解。
这个巨大的生物跪下身来,抓起一把泥土,当着萨尔惊讶的目光塞进自己嘴里。通过品尝。我能知道这块泥土的来历,以及它蕴含的秘密。

萨尔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来了主意。难道事情就这么简单?

他总是随身带着一个小小的便携式祭坛——一根羽毛代表空气,一个小杯代表水流,燧石与火绒代表火焰……

……一小块石头代表大地。现在他颤抖着手指在腰包中摸索着,心中交织着希望与恐惧。终于,他抽出手来,掌心中放着那块小石头。

这正是一小块来自艾泽拉斯的元素。别的东西——燧石火绒,水杯和羽毛——都不过是象征物。但这个正是它所代表的元素本身。

戈达乌……这有一块来自我的世界的岩石。如果你能从中得到任何信息,我请求你,请告诉我。

戈达乌垂目凝视。这块石头很小。他弯下腰伸出巨手,萨尔把石头放入他的掌中。

这不够戈达乌尝的,他咕哝着,但戈达乌会试试的。戈达乌想要帮忙。

这块石头在他手中就像一个小黑点而已,萨尔眼看着它消失在那巨大的咽喉之中。他瞟了一眼阿格菈,她摊开手耸耸肩,就跟他一样迷惑不解。

戈达乌突然低吼一声。大地不该是这样。不对。这石头愤怒而惊恐。有某个东西让它变成这样的!

萨尔屏息聆听着。

有某个东西,以前一度正确,但现在出了岔子。一度是世界的一部分,但现在反常而黑暗。一度受到伤害,现在得到治愈——但却是以错误的方式。是愤怒。想要伤害他人。为此它要伤害大地。必须阻止它!

他猛一跺脚,大地震颤起来。

这个……某个东西,萨尔想道,
是在艾泽拉斯吗?

这石头惧怕着它的驾临。不在,现在还不在。但这石头在惧怕。可怜的石头。
他抬起一只手,伸出手指指向萨尔。
你听这受惊的石头发出的尖叫。所有的元素都在尖叫。大地的震颤,巨浪,火灾——那都是元素在告诉你它们正在害怕。你必须保护他们不受伤害……或者说,不被彻底毁灭!

我该怎么做?请告诉我!


戈达乌摇了摇他巨大的脑袋。戈达乌不知道。或许别的萨满也能听到石头受惊的尖叫,他们可能会知道的。但我得告诉你。我之前也尝到过像这样恐惧的东西。当这个世界就要被撕成碎片的时候,我尝到过几乎同样的恐惧。害怕被破坏。被撕裂。

戈达乌转身大步离去。萨尔震惊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他吃掉了你给他的石头,”阿格菈走到萨尔身边说道,“他能帮上忙吗?”

“是的,”萨尔回答,声音如耳语般微弱。他清清嗓子,接着摇了摇头。“他告诉我这块石头在害怕。所有的元素都在害怕。它们知道某个恐怖的东西将要来临。某个一度善良并且与世界和谐共处的东西,现在却变得反常。它曾受到伤害,而今燃烧着伤害他人的欲望。”

他转身面对着她,“最后一点。我必须回到艾泽拉斯去。我想,如果我真的无能为力,他们也就不会帮我。我必须去弄清楚,元素们到底在恐惧什么……并且尽我的一切所能去阻止它。因为那块石头表露出的恐惧就和德拉诺感到的一样,就在它——”

“就在它被撕裂之前,”阿格菈接口道,她恐惧地瞪大了眼睛。“是的,古伊尔。是的!我们决不能让这样的浩劫再度发生!”

当嗜血的渴望和战胜凯恩的兴奋过去之后——凯恩•血蹄,他是一个传奇,是部落来到艾泽拉斯之后最伟大的人物之一——加尔鲁什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心中百味横陈。

凯恩朝他发起挑战。加尔鲁什还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凯恩指控他——好像是攻击了哪里的德鲁伊之类的事情。加尔鲁什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但等到凯恩打了那羞辱的一巴掌并且提出挑战之后,事情就变得无法挽回了。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一样。

老牛战斗得很勇猛。加尔鲁什绝不会承认,但他确实担心过自己能否在决斗中活下来。然而他挺了过来。加尔鲁什两手沾上了牛头人大族长的鲜血,但他并没不内疚。这是一场公平决斗,两名斗士都知道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而且这是一场光荣的战斗。

可是……尽管并不内疚,加尔鲁什却感到遗憾。他并不讨厌凯恩,尽管两人多次因为政见不同发生冲突,但那是出于对如何才对部落最有有利的见解不同。真是惭愧,凯恩只不过太过老套不知道该做什么而已。

当加尔鲁什的支持者们狂欢的庆贺过去之后,拂晓已经快要来临。加尔鲁什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竞技场。凯恩的尸体几乎立刻就被搬走了,加尔鲁什不知道弄去了哪里。他并不清楚牛头人如何处理死者。土葬,还是火葬?

竞技场的地板上还有着血迹。加尔鲁什认为应当有人来清理一下,他明天会找人处理的。至于现在,他正在烦恼自己居然忘了一件大事,这么久都没清理自己的兵刃。说起来……在哪——他左右环顾却没看到自己的战斧,于是愈加焦急起来。

“您是在找血吼吗?”这个声音让加尔鲁什为之一惊。他扭头看到一名库卡隆卫士站在那里,递过他珍爱的战斧并且鞠了一躬。“我们把它收了起来,在您想要之前都保存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谢谢,”加尔鲁什说。他对这些时刻呆在身边的精英卫士感到有些不适应,尽管他们时常并不引人注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在这样的场合总会带来方便。他对自己有些生气,居然激动到把血吼忘在一边。下次绝不能再这样了。他朝卫兵挥挥手,那位库卡隆再次鞠了一躬,反身退入暗影之中,只留加尔鲁什独自与他父亲留下的战斧待在一起。

他看着手中的战斧,以及凯恩倒下时留在地上的血迹,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那是一个兽人——却不是他的卫兵。

“这是部落的一大损失,而我知道你也清楚这一点。”

加尔鲁什回头看见伊崔格坐在看台上。那个老兽人在这里做什么?他不记得决斗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伊崔格,但他当时肯定在场。加尔鲁什发现他对那场决斗并没有多少印象;难怪他完全没注意都有些谁在旁观。他当时根本无暇分神。

他想和对方争辩几句,却发现自己异常疲惫。“我知道。但我别无选择。他向我发起挑战。”

“很多人都看到了挑战过程。我不怀疑这一点。但你没注意到他倒得多快吗?”

加尔鲁什心中涌起一丝不安。“我记得不太清楚。事情发生的……迅速而激烈。”

伊崔格点点头。他动作缓慢,加尔鲁什知道他的关节时常折磨着他。伊崔格起身慢慢走下竞技场台阶,边走边说道,“不错。那么你一共挨了多少下?凯恩砍了多少下?很多。而他却只挨了一下就马上倒地了。”

“那是漂亮的一击。”加尔鲁什回答,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中带着怒气。是这样的吗?那一下正中胸膛。不是吗?嗜血的狂暴让一切都模糊——

“ 不,”伊崔格干脆地说,“那道伤口很长但并不算深。可你打出致命一击的时候,他甚至没能保护自己。”现在伊崔格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当然觉得。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观察到了这一点。凯恩死得太快了,加尔鲁什,虽然你没注意,但别人注意了。比如我,还有不久之前来找过我的沃金。别人都想知道,为何一位如此优秀的战士会被这么轻轻一击撂倒。”

加尔鲁什开始愈发愤怒了。“说吧!”他低声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说我没有公平赢得这场决斗是吗?我让他给我留下这些伤口也是在作假了?”

“不,我不认为你会不光荣地战斗。但我相信有人那么做了。”伊崔格伸出一只干瘦的手指指着血吼。“你得到了一个萨满的祝福,在你的兵刃上涂了圣油。”

“凯恩也是一样。每个进行生死斗的人都是一样。”加尔鲁什说,“这是生死斗的一部分。这可不是不光荣!”他开始提高嗓音,心中却萌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这是——害怕?

“看看这油的颜色,”伊崔格说,“漆黑浓稠。不——以先祖之名,别去碰它!

这把夺取凯恩•血蹄性命的斧刃上大部分覆盖着干结的血渍。但沿着锋口上有一小处,加尔鲁什能够看到上面附着一层粘稠的黑色物质,怎么看也不像通常涂在武器上的那种闪耀的金色油膏。

“谁祝福了血吼,加尔鲁什•地狱咆哮?谁祝福过这柄杀死凯恩•血蹄的斧头?伊崔格的声音中带着怒意,但这并不是冲着加尔鲁什来的。”

加尔鲁什感觉胃里一阵难受。“玛加萨•符文图腾,”他说,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沙哑的耳语。

“杀死你对手的并不是你的战斗技能。而是一个邪恶阴谋家的毒药,她把你当成马前小卒,利用你来铲除异己。你知道在雷霆崖发生了什么吗?正当你在公开欢庆的时候。”

加尔鲁什并不想听下去。他凝视着斧头,伊崔格继续说道。

“恐怖图腾的杀手接管了雷霆崖,血蹄村和其它牛头人据点。那些导师,强大的萨满,德鲁伊和战士们——全都死了。无辜的牛头人在睡梦中被杀死。贝恩•血蹄失了踪,也可能死掉了。一座和平的城市洒满鲜血,全都是因为你太过骄傲,没去注意就在你眼前发生的事。”

加尔鲁什带着逐渐增长的恐惧一直听着,此刻他怒吼起来。“够了!闭嘴,老家伙!”

他们站在那里彼此看着对方。

接着加尔鲁什一下子爆发了。“她夺走了我的荣誉,”他轻声说,“她夺走了我的猎物。现在我再也没法知道,我能够在一场公平决斗中战胜凯恩了。伊崔格,你必须相信我!”

今晚以来的第一次,老兽人的眼中闪耀出同情的神色。“我相信你,加尔鲁什。谁也不能质疑你战斗中的荣耀。如果凯恩死的时候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相信他也知道你无可厚非。但要知道怀疑的种子已在今晚播下。他们怀疑你决斗的公平——并且都在私下悄声谈论。并非所有人都像我和凯恩•血蹄一样通情达理。”

加尔鲁什再次注视着他手上被鲜血和毒药覆盖的武器。玛加萨窃走了他的荣誉,窃走了他所深爱的部落对他的尊重。她利用了他,也利用了血吼。那是他父亲用过的武器,却被涂上了毒药,那是懦夫才会使用的武器,不荣誉的武器。玛加萨作出如此欺骗行径,简直是对萨满之道的侮辱。而伊崔格居然告诉他有人相信他自愿参与其中?

不!对于沃金和其它私下谗言的人,他将让他们知道他对他们的真实想法。他闭上眼睛,手握血吼的斧柄,仍由自己陷入狂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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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4 19:10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看到安度因出其不意地就在她眼前现身时,吉安娜的第一反应就是联系他的父王。尽管茉艾拉很好地控制住了出入铁炉堡的通讯方式,但彻底与世隔绝是难以做到的。仅仅一天过后,流言就开始四下传播。瓦里安立刻发出紧急信件想要和他的儿子联络。由于没有得到回信,他开始变得既担心又愤怒起来。

吉安娜并不曾为人父母,但她明白瓦里安现在的心情,一方面作为与儿子重新团聚不久的父亲,另一方面则作为担心国家安全的国王。但是与安抚瓦里安的担忧相比,平息一场可能爆发的局势更为紧迫。有时**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而已。尽管她从未见过贝恩,他却早已名声在外。而她也确实知晓,尊敬并且喜欢他的父亲。现在,贝恩甘冒一切风险前来向她求助,信任她能够伸出援手。吉安娜的确非常了解安度因,知道在最初的震惊和怀疑过去之后,接下来就能进行富有成效的沟通。

因此她平抚了他们的恐惧,让他们对她述说,也彼此交谈。他俩带来的消息都各有恐怖之处。贝恩说他的父亲死于加尔鲁什和玛加萨之手,接下来和平的人们惨遭屠杀,这场政变之血腥为吉安娜所未闻。而安度因讲述了一位王女的归来,尽管她对王位拥有合法的继承权,却以彻底的专政手段入主城市,夺走了市民们的自由。

这两个人都是流亡者。吉安娜允诺保证他们的安全,并且尽可能支持他们,尽管她尚未确定如何去做的详尽计划。

现在他们都已经说到声音沙哑,也都有些昏昏欲睡,就连吉安娜自己也不例外。但她对取得的进展很是满意。贝恩告诉吉安娜,那些追随他的人正在期待他的返回,要是他不回去的话,他们可能会以为被出卖了。吉安娜理解这一点,换做是她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她开启了一个通往他指定地点的传送门,于是贝恩走了进去,现在只剩下安度因和吉安娜了。

“那真是……”安度因努力挑选着措词,“我真为他感到难过。”

“我也是……也为了雷霆崖和血蹄村,以及所有受到攻击之处的所有可怜的牛头人们。至于萨尔……我不知道当他得知这一消息时将会作何想法。”她知道,这会重重打击那位兽人的高贵心灵。并且正是他决定要指派加尔鲁什代理领袖,而这间接导致了这一切。萨尔一定极为悲伤。

她叹了口气把这事抛开一边,转身给了安度因一个深情的拥抱。“我真高兴你安然无恙!”

“谢谢,吉安娜阿姨。”他回答道,回抱了吉安娜一下接着放开了手。“我父王……我能同他通话吗?”

“当然,”吉安娜说,“跟我来。”

吉安娜狭小舒适的房间四壁堆满了书,这倒是毫不奇怪。她走到一个书架边,按特定顺序扳动其中三本。安度因目瞪口呆地看着书架滑向一边,后面露出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挂在墙上的椭圆形普通镜子。安度因瞥见了自己在镜中的倒影,一副张口结舌的傻样子,于是连忙闭上了嘴。

吉安娜似乎并没注意到他。她小声念动咒语挥了挥手,于是安度因和吉安娜以及整个房间的倒影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旋转的蓝色迷雾。

“我希望他就在旁边,”吉安娜微微皱着眉头说道,“瓦里安?”

经过一阵漫长而紧张的等待,蓝色的迷雾好像开始逐渐成型。束着顶髻的棕发,略带忧郁神色的面容,脸上带着一道刀疤——

“安度因!”瓦里安•乌瑞恩大叫一声。

尽管局势相当可怕,吉安娜还是忍不住为瓦里安的声音和表情中显露出的爱意和宽慰笑了起来。

安度因咧嘴一笑,“你好,父亲。”

“我听到了那些传闻……你怎么——当然了,你有炉石嘛,”瓦里安自问自答地说道,“吉安娜——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你可能救了安度因的命。”

“是他自己的聪明才智想到去使用它的,”吉安娜反驳道,“我只不过提供了工具而已。”

“安度因……那个矮人女巫伤害你了吗?”瓦里安深黑的眉毛绞在一起,“要是她敢那么做的话,我会——”

“没有,没有,”安度因连忙向他父王保证道,“我想她也不会。我对她来说太重要了。让我告诉你发生的事吧。”

他把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父王,简明扼要而又准确无误。他的话和之前对贝恩和吉安娜讲述的几乎一字不差。吉安娜再一次对这位年轻人的冷静头脑钦佩不已,尤其是考虑到他——和吉安娜自己一样——身处极为紧张的环境之下,并且几乎没怎么休息。

“所以说,你看,她对王位的要求是合法的,”安度因最后总结道。

“自封女皇可不算合法,”瓦里安反驳道。

“嗯,不错。但她是合法的公主,而且一旦经过正式加冕,也就是合法的女王。她并没有必要这么做……像这样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

“不,”国王回答道,“不,她没有必要。”他朝吉安娜眨眨眼,“吉安娜,我还不准备跟茉艾拉亮牌,让她知道安度因已经安然脱逃。就让她伤伤脑筋吧。这意味着我有个不情之请。”

“他当然可以和我待在一起,”吉安娜没等瓦里安说完就回答道,“现在还没人见过他,将会见到他的也都绝对可靠。不管你准备让他什么时候回去,跟我们说一声就行了。”

安度因点点头。他早知道会这样决定了。然而吉安娜还是看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她并没有责怪他。换做任何人都会希望赶快回家,和这事做个彻底了结。

“谢谢,”瓦里安说,“当然,我会如她所愿,在公众场合继续表现出为难的样子。”

“我也一样。我们将让茉艾拉以为她成功地隐瞒了自己的政变。于此同时——”

“别担心,”瓦里安冷冷地笑道,“我自有计划。”

说完他的脸孔就一下子消失了。这样唐突的结束令吉安娜眨了眨眼睛。

“他看起来很生气。”安度因轻声说。

“嗯,我确信如此。当我听说这一切的时候,一想到你身处险地,我也感到很生气。而他是你的父王。”

安度因叹了口气,“我希望自己能为铁炉堡人民或是牛头人帮上更多的忙。”

吉安娜忍住想要去揉他的头发的冲动。他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尽管他也许出于礼貌没有反对,但她怀疑他并不喜欢这样。她很满意自己只是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安度因,请相信我,不知为什么,我确信你能找到合适的办法。”

当他知道贝恩•血蹄要求他一同出席次日晚上与吉安娜的会谈时,安度因既惊讶又高兴。尽管他们昨晚谈话的起居室作为如此重量级会谈的场所有些奇怪。当吉安娜再度建议在那交谈时,安度因并没有反对。贝恩也是一样,尽管那个房间与他的大块头格格不入。安度因怀疑贝恩可能也感受到了那个房间的惬意,尽管它与安度因所知的牛头人生活方式差异巨大。朋友们经常聚在这里,以轻松的谈话,热茶和饼干来驱除寒冷雨天的森意。也许正是这样的绕梁余音感染了贝恩。

这是一个达成协议的奇怪方式。安度因回想起了多年前的塞拉摩峰会。没有正式公报,没有需要放下的武器,没有卫兵。只有三人而已。

他确定自己喜欢这样。

当安度因前去的时候,贝恩和吉安娜已经在那里了。在安度因看来,牛头人比昨晚看上去更冷静也更悲哀。安度因礼貌而真诚地向贝恩打招呼,按照对等身份鞠躬致意。贝恩以他自己的方式表示敬意,先是手按心口,接着是前额。安度因笑了起来。起初有些尴尬,但当他看向贝恩的时候,这笑声已经变得轻松而诚挚。

贝恩,吉安娜和安度因再次坐在了地板上。安度因背对着炉火,滚滚涌来的热量让他倍感舒适。吉安娜带来了一盘茶具,将它摆放在三人当中。安度因注意到这次她为客人准备了特大号的茶杯。

贝恩也注意到了,他温柔地轻哼了一声,“谢谢你,吉安娜女士,”他说,“我发现细节也逃不过你的眼睛。我相信萨尔信任你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谢谢你,贝恩,”吉安娜说,“萨尔的信任对我意义重大。我永远不会辜负它——或是你的信任。”

贝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在他巨大的手掌中,特大号的茶杯看起来仍然很小。他朝杯子里凝视了一会。“有些被遗忘者会用茶叶占卜,”他说,“你也懂得这门技艺吗,吉安娜女士?”

吉安娜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她说,“但我听说泡过的茶叶是上等花肥。”

这个笑话很冷,但他们都笑了起来。“没关系。我并不需要神谕向我启示未来。我通过思考和祈祷从大地母亲那里获得指引,请求她引导我的心灵。如今它已满是痛苦和仇恨,我不知道它还是否明智。”

“它对你说了些什么?”吉安娜轻声问道。

他抬起头,棕色的双眼冷静地看着她,“我的父亲遭到背叛与我生死别离。我的心中呼唤着,要对这卑鄙的行为而复仇。”他的声音镇定而几乎单调,尽管如此,安度因本能地感到一阵战栗。他可绝不想要成为贝恩复仇的对象。

“我的心中呼唤着以牙还牙。我要对恐怖图腾复仇,他们在深夜中冲进自己同胞的宁静城市,把沉睡中无力反抗的受害者闷死或是刺死。我要对他们的女族长复仇,她在刀锋上涂抹毒药而不是圣油。我要对那个傲慢的蠢货复仇,他胆敢同我的父亲战斗,就算取胜也全都是靠着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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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4 19:15 显示全部楼层
贝恩开始提高嗓音,他眼中的冷静渐渐变成了愤怒。他紧紧攥住和安度因脑袋一样大的拳头,尾巴也开始来回甩动。然而他的话戛然而止,接着深深吸了口气。

“你也看到了,我的内心此刻并不明智。但有一点我赞同它。我必须夺回族人的领地——雷霆崖,血蹄村,烈日石居,莫沙彻营地以及任何遭到袭击流洒无辜鲜血的村庄或是哨站。”

安度因不由点了点头。出于种种理由他完全同意。恐怖图腾的暴力和残忍不值得鼓励;贝恩会成为比这个玛加萨更好的领袖;另外,只有这个年轻牛头人成为他族人的领袖,联盟才能看到和平的希望。

“我也认为你应当这么做。”吉安娜说。然而安度因听出她的声音中带着谨慎的含义。他清楚她很想知道贝恩到底打算怎么做——以及将向她提出什么要求。她一定愿意提供某种帮助,否则就不会允许贝恩第一时间前来与她对话了。安度因默不作声,让贝恩继续说下去。

“但有些事我不能去做,绝对不能去做。尽管我内心有此冲动。我不能那么做是因为我父亲不会希望我那么做,而我必须尊重他的心愿——他为之战斗,为之牺牲的事物——胜过我自己的情感。”贝恩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我多么渴望……但我却不能去攻打加尔鲁什•地狱咆哮。”

吉安娜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加尔鲁什是由我的大酋长萨尔指派的。我的父亲向萨尔宣誓效忠,而我也是一样。我的父亲一心相信加尔鲁什要为在灰谷攻击哨兵以及袭击一场德鲁伊和会的行为负责。因此,为了部落的利益他向加尔鲁什提出决斗,尽管加尔鲁什修改了规则,让它成为一场真正的生死斗也毫不退缩。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认为他做的对。他的动机不是愤怒,不是憎恨,不是复仇。”

贝恩的声音微微有些发哽,“他的动机是对部落的挚爱,是想要看到它远离危险的渴望。他愿意为此以身犯险——也为此牺牲了生命。”

安度因忍不住脱口说道,“但谁也不能否定你复仇的权利,特别是你能证明加尔鲁什让玛加萨在他的武器上涂毒的话!至于袭击德鲁伊——”

吉安娜对他的爆发并不高兴,而贝恩看上去大吃一惊。他转过巨大的头颅与安度因面对面地看了一会。

“不错。但你不明白的是——也许就算你也不能明白,吉安娜——我的父亲提出了生死决斗的挑战。一战定乾坤。这是大地母亲的决定。”

“但是如果加尔鲁什作弊的话——”

“我们有证据表明玛加萨在武器上下了毒,但没有加尔鲁什同意这么做的证据。我父亲的心中没有疑虑,但我的心中还有疑虑。如果我在向他挑战的时候,不能完全相信自己行为的正当性,那我就是置族人的古老传统于不顾。我不喜欢那些律法,于是就不去遵守。那我就拒绝了大地母亲。那样的话我成什么人了,年轻的安度因?”

安度因缓缓点了点长满金发的脑袋。“你不能因为结果不同就对事情的公正性采用双重标准。”

贝恩赞许地轻哼一声。“很好,这下你明白了。我父亲挑战加尔鲁什是想要修复部落。而如果我也那么做,那就会分裂部落。如果我选择用错误的方式去保护他们,反而毁掉牛头人们的生活方式,毁掉他们努力追求的一切。这不是凯恩•血蹄的儿子该做的事情。因此……我不会那么做。”

安度因感到脊背一阵发寒。他知道很多人类,实际上包括联盟其他种族对牛头人和部落的看法。他听过太多类似的嘀咕——有时甚至是吼叫。怪物。他们是这么说部落的。至于牛头人,比野兽好不了多少。然而安度因知道在他短短的一生当中,他从未见过这样在重压之下仍然保持正直的人。

他同样知道贝恩并没有完全安于他的决定。贝恩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但他并不情愿。尽管安度因并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知道的,但他确实意识到贝恩……不认为自己能做到。

贝恩不相信自己能成为他父亲那样一位牛头人,而在他显然饱含痛苦的话语背后是恐惧,对自己将会失败的恐惧。

安度因知道生活在一位强大父亲阴影下有着什么样感觉。显然任何不聋不瞎的人都知道贝恩和凯恩相处甚密,这让安度因感到一阵令人羞愧的羡慕之情。尽管他曾与瓦里安亲密无间,心中也渴望着再度如此,如今却是好景不再。要是安度因的父王也被如此野蛮地从身边夺走,他又会作何想法呢?当瓦里安自己的父王被谋杀的时候,他又是什么感受呢?要是瓦里安没有得到安度因•洛萨智慧的指引,他又会做些什么呢?两位乌瑞恩在感受到这丧父之痛过后——贝恩显然对此毫不掩饰——还能把人民的福祉放在个人复仇的需要之上吗?

“我马上回来,”安度因突兀地说道。他起身鞠了一躬朝吉安娜安排给他的房间跑去,同时感觉到身后好奇的目光。在他使用炉石逃离铁炉堡和茉艾拉为他准备的金鸟笼的时候,他随身带了一个背包,而现在就放在床下。他抓起背包迅速冲回吉安娜和贝恩身边。吉安娜微微皱着眉头,这让安度因意识到她略微有些生他的气。安度因再度坐了下来,伸手在背包中摸索着,拿出一个小心包裹着布料的东西。

“贝恩……我不知道……或许这对我来说有些冒昧,我并不清楚你是否在意我的想法,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能理解你为何选择这样的道路。而我相信这是正确的选择。”

贝恩疑惑地眯起眼睛,但并没有打断他的话。

“但是……我感觉……”安度因努力挑选着措词,感觉脸颊开始发烫。他只是凭着一时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而行,他希望自己不会以后悔而告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感觉你并不确信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你所忧虑的是……你也许不能战胜它。你或许不能成为族人的最佳领袖,就像你父亲那样。”

“安度因——”吉安娜警告似地厉声说道。

贝恩抬起一只手,“不,吉安娜女士。让他说下去。”他棕色的双眼直视着安度因的蓝眼睛。

“但是……相信你。我相信凯恩•血蹄会为你今晚的话而倍感骄傲。你和我一样——我们生来就要成为族人的领袖。我们并没有要求成为领袖,那些认为我们的生活轻松快乐的人……他们对我们生活的意义一无所知。身为领袖之子的意义,需要思考领导自我的意义。曾经,也有一个相信我的人,而他给了我这个。”

他解开放在膝上的那件物品。恐惧破除者映着火光明亮地闪耀起来。安度因边说边抚摸着这柄古老的武器,努力抑制着心里想要握住它的冲动。

“就在——就在他死于那场仪式的头天晚上,麦格尼•铜须国王给了我这个。这是一柄古老的武器,它叫做恐惧破除者。我们正在谈论责任,而有时人们希望我们去做的,并不是我们所真正应当做的事。”他抬头看着贝恩,“我想牛头人们一定和你一样愤怒并且渴望着复仇。有些人会因你没有以血还血而感到不快。但你得知道你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对你,以及对他们都是一样。他们只不过尚未看透而已。但是终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的。”

他举起恐惧破除者,将它小心地握在双手之中。麦格尼的话犹在耳畔: 它痛饮过鲜血也救治过伤口。来,拿着。把它拿在手中,看它是否喜欢你。

他并不想失去它。如果说有些东西是为某些人而生的,那这把武器就是为你而生。麦格尼确信无疑地这么说过。

但安度因并没有那么确定。或许它注定只属于他一小段时间。这只有一个方法能够证明。

他举起武器递给贝恩。“拿着。把它拿在手中——看它是否喜欢你。”

贝恩有些困惑,但依照他说的做了。那柄硬头锤对安度因来说有些过于巨大,但在贝恩的大手中显得小巧。贝恩久久地注视着这把武器,接着他长长吸了口气,又慢慢吁了出来,让自己的身体略微放松。安度因看着贝恩对这武器的反应,露出了一丝微笑。

毫无疑问,几秒钟之后,恐惧破除者开始闪耀起来,尽管相当微弱。

“它果然喜欢你,”安度因轻声说。他感到一丝怅然若失。在这柄武器脱手之前,他还未曾有过运用它的机会。然而同时他也并不后悔自己的作为。这柄武器以某种安度因不太理解的方式——或许他永远也无法理解——选择了贝恩,正如它当初选择安度因一样。

“它也认为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它信任你——正如我,正如吉安娜一样。请拿去吧。我想我之所以得到它正是为了将它交到你的手中。”

一时间贝恩一动不动。接着他粗大的手指紧紧扣住恐惧破除者。

安度因感觉圣光在他的胸中,在他的心间涌动。尽管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抬起手来。圣光明亮的闪耀着,贝恩突然沐浴在一片转眼即逝的柔和光辉当中。贝恩瞪大了双眼,他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安度因面前平静下来。

现在安度因辨认出这种感觉了——只不过这一次是由他施加在贝恩身上,而不是洛汗施加在他身上的。洛汗的祝福驱走了他内心的恐惧,而现在贝恩也感受到了同样的宁静。贝恩抬起头来。

“我很荣幸,安度因。来自你,也来自麦格尼•铜须。我会珍重它的。”

安度因笑了起来。而在他的身边,吉安娜带着近乎惊讶的表情看着他。她两眼圆睁,轮流看向他和贝恩两人,然后脸上露出一个温柔和蔼的笑容。

牛头人注视着这把光辉闪耀的武器。“光明,”他说,“我的族人并不把黑暗视为邪恶,安度因。那是自然存在的,因而也是正当的。当我们也同样有着自己的光明。我们尊崇大地母亲的双眼,太阳和月亮——安舍和姆沙。它们彼此不分贵贱,同心协力才能看到平衡。我感觉到这把武器与它们有所关联,尽管它出自一个与我们全然不同的文明。”

安度因温和地笑了,“光既是光,不管它出自何方。”他赞同地说道。

“我希望能给你一份同等的回礼,”贝恩说道,“我的家族也有世传的神兵,但现在却是两手空空。我所能与你分享的,只有我父亲生前的嘱咐。

“我的族人曾是游牧之民。只不过最近数年才停下漫游的步伐,在莫高雷定居安家。这是一个新的挑战,但我们建立起和平,安宁而美丽的城镇。对于这片容身的土地,我们回馈以自己存在的意义——我们生而为谁?存而为何?而这也正是我现在希望恢复的传统。我父亲曾经说过,‘毁灭是容易的。’看看恐怖图腾在一夜之间制造的破坏吧。但创建一样能够留存的东西——我父亲说道,才是真正的挑战。而我决心要确保他所创建的东西——雷霆崖和其他村镇以及部落成员之间善意——我愿奉献终生来看到它们得以留存。”

安度因感觉这话让他心中既激昂又安详。这确实是个挑战,但他知道贝恩,凯恩之子,能够胜任这个使命。“你父亲还说过什么?”在安度因看来,贝恩口中的凯恩无疑是非常睿智的,他希望能听到更多。

贝恩轻声哼了哼,带着温暖而真诚的笑意,以及少许想到现在尚不是怀旧之时的悲痛。

“他还说过……吃光碗里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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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4 19:17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章

恐怖图腾牛头人个个身强力壮,并且受过特殊训练。早在孩童时代,当别的同龄孩子们都在学习与自然和谐共处以及大狩猎仪式的时候,恐怖图腾的孩子们则在学习如何战斗。他们学习如何杀戮,干净利落地杀戮,用双手、犄角以及手头的任何武器。在任何战斗当中,获胜的机会都是与恐怖图腾并肩。他们并不为荣誉而战,他们只为胜利而战。然而,他们的人数并不是无穷无尽的。玛加萨只能够专注于有限的目标,而她选择首先夺取牛头人的主城。那里是凯恩领导的中心,莫高雷的心脏,牛头人有史以来第一个真正的“家园”。再者就是杀死他的独子。第一个任务已经胜利完成。黎明的晨光照耀在雷霆崖内外的数百具尸体之上。他们的目标包括两个部分:一是消灭那些身居高位的反对者;二是通过屠杀胆敢拿起武器反抗的人来将绝对的恐惧植入牛头人民众的心中。

他们的敌人已经僵硬地躺倒在凝结的血泊当中,还有很多人则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但他们的死亡也同样是一种有力的宣传工具。玛加萨和恐怖图腾已经控制了雷霆崖。他们控制了整个城市的资源,并将市民们都挟作谈判的人质。不久前的袭击连同凯恩的死亡以及他儿子的失踪令牛头人深感不安。她确信牛头人们会出于想要恢复正常生活的绝望,最终认可她的领袖身份。

但是贝恩却从他们指掌间溜走了。一个密探告诉她,有个叫风暴之歌的自己人当了叛徒。此刻玛加萨坐在曾是凯恩•血蹄权力中心的小屋中生着闷气。她无疑已经把风暴之歌列入暗杀对象,但却对能轻易找到他不抱任何希望。他现在无疑正和那个冒牌货在一起,自从恐怖图腾政变之后,她就开始那么称呼贝恩(并且鼓励其他人也那么叫)。一旦发现贝恩,风暴之歌就得跟他一起死,但很可能要急切地等上好一阵子了。

玛加萨并不是傻子,正如她所料,远在菲拉斯和德鲁伊据点月光林地的牛头人已经开始造反。其他部族的信使送来了叛逆的书信,带来这样的坏消息无疑会被当即处决,但他们早知如此的坦然态度却让玛加萨恼怒不已。

流言四起。有的说冒牌者躲在月光林地。有的说他已经和联盟达成协议,以自由贸易为条件换取支持夺回雷霆崖。有的说他得到大地母亲的力量支持,他手下的萨满和德鲁伊能够驱使古树一同征战。

在各种流言当中,有一件事玛加萨能够确定:贝恩正在召集援军,当他积蓄了足够力量之后,就会前来向她挑战。

她陷入沉思之中,以致拉哈罗不得不再次尝试唤起她的注意。她哼了一声,对自己的心不在焉感到生气,她知道那些年轻人们会把这当做是衰老的表现。她开始把自己的怒气引向站在面前的那个年轻兽人信使而不是自己的忠实仆从。然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震惊地竖起耳朵。一个兽人就意味着……

她挥挥手,“讲来。”

“长者玛加萨,我是从部落代理大酋长加尔鲁什•地狱咆哮那来的。”

她瞪大了眼睛。玛加萨知道贝恩终究会带着大队人马归来——而且很可能是赶早不赶晚,于是她在两天前派人向加尔鲁什求助。信中满是对他执掌部落的恭维和赞美,听上去倒还挚诚。她还许诺如果加尔鲁什愿意伸出援手的话,恐怖图腾就可以同部落正式结盟。加尔鲁什自然能够用上恐怖图腾的特殊……方式。玛加萨希望加尔鲁什会以派遣大军前来协防雷霆崖的方式予以答复,但显然加尔鲁什还有所疑问,要么就是想要向她通报他的想法。不管怎么样,她很高兴这么快就能收到回信。她朝着那个兽人温和地笑了笑。

“欢迎你的到来,信使。请稍事歇息。然后诵读你主人要对我说的话。”

她坐回了椅子上,双手交叉在腹前耐心地等待着。兽人感激地接过水袋饱饮一通,却谢绝了端来的食物。他鞠了一躬,从背包里摸出一支皮筒,拿出一张卷轴,大声而清晰地念道。

至恐怖图腾长者玛加萨,

部落代理大酋长加尔鲁什•地狱咆哮,

诚祝阁下在痛苦中缓慢死去。



房间里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玛加萨哑口无声,然后以与她年龄不相符合的速度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反手一把推开信使,夺过卷轴自己看了起来。由于她的视力日渐糟糕,不得不伸直手臂才能看清。

我意识到你夺走了属于我的荣誉击杀。凯恩•血蹄是部落的英雄,是一个向来高贵的种族的高贵成员。我厌恶而愤怒地发现,你意料之外的背叛令我造成了他的死亡。

这样的策略适合你那叛逆无德的部族和联盟那帮杂碎,但我唾弃这种行为。我希望与凯恩公平对决,以自己的能力一决胜负。现在我永远不能知道是谁更高一筹,而背信弃义的称号将会尾随我的步伐,除非等我把你的头颅插在矛尖炫耀,把你指认为真正的叛徒。

因此……不,我不会派任何忠诚的兽人来与你奸恶卑鄙的部族并肩作战。你的胜负成败现在都取决于你的大地母亲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听到你的死讯。

你只能独自为战了,玛加萨,一如既往地孤立无助受人厌恶。或许更为糟糕。在孤独中死去吧。



没等读到一半她的手就开始颤抖,把信都撕破了一角,最终读完之后,她仰头怒吼一声,双手猛地往前一推。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击穿了草篷的屋顶并将信使杀死。

皮肉燃烧的焦臭味弥漫了整个房间。一时间所有人都注视这个胸口焦黑的绿色尸体,接着两位雷霆崖卫兵不等下令便上前拉起尸体拖了出去。

玛加萨喘着粗气,一面愤怒地打着响鼻,双手紧攥成拳。

“长者?”拉哈罗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他很少见到女族长如此生气。

玛加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来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拒绝向恐怖图腾提供任何协助。”她并没有告诉族人们加尔鲁什在信中的肆意冒犯,那会让他们感到羞辱的。

“那么我们只能靠自己了?”拉哈罗看起来有些担忧。

“是的,正如一贯以来那样。而我们也全都挺过来了。别担心,拉哈罗。这个噩耗也在我的计划之内。”

实际上,这并不在她计划之内。她原以为那个年轻的地狱咆哮还会被玩弄于股掌之上。兽人们——老实说,也包括她自己的种族——所为之着迷的愚蠢的“荣誉”对不信此道的她来说就像是一条蛰伏草丛伺机待噬的毒蛇一般。不幸的是,没等她有机会亲手除掉血吼上的毒药,库卡隆卫士就急急忙忙地拿走了它。

尽管如此,所需要做的只不过是消灭贝恩•血蹄,在莫高雷重铸秩序。牛头人们就会沉默下来接受她的领导。接下来,当她拥有力量之后,再来看看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是否愿意回心转意。

与此同时,她还需要准备好迎接冒牌货必将到来的攻击。

加吉克杂货店楼顶的房间中穿堂吹过一阵凉爽的海风。这让那个紧张地来回踱步的牛头人感到舒适惬意,他黑色的皮毛和白色的斑纹明白地表明了恐怖图腾的身份,尽管敞开的门窗让他感到不安,但这里就是他被派过来的地方。

“呀哈,你来了,很好。”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棘齿城地精的首领加兹鲁维爬上楼梯向牛头人招了招手。而他转身点头致意。“别担心。这是我的城镇。你只要待在这,就一定是安全的。我知道你的头儿有桩生意想来找我。”

那个恐怖图腾牛头人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加兹鲁维指了指一张桌子和两张座椅。牛头人小心翼翼地入席落座,在发现椅子能够承受他巨大的体重之后就更加安心地坐了下去。

“我们需要弄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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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4 19:18 显示全部楼层
加兹鲁维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斗和一小袋烟草。他边填着烟袋边和牛头人说道。“我差不多能给你搞到任何东西,但这可不是免费的。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明白吗?”

牛头人点点头,“我有备而来,出钱办事。这是我们要的清单。”他把一小张卷起的羊皮纸隔着桌子推给地精。然而加兹鲁维不慌不忙地压紧烟草点燃烟斗,这才伸出一只绿手接过清单。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要多少炸弹?”

“你能识数,地精朋友。”

“我还以为后面多写了个零。要么两个。”他含着烟斗咧嘴一笑。“哎呀,哎呀。看起来我能给自己再买艘船了。或许再建座。”他飞快地朝恐怖图腾牛头人瞥了一眼。“你确定付得起钱吗?”

作为回答,牛头人从腰间解下一个口袋。这比他那巨大的拳头还要大上几分,放在桌上的时候发出一阵悦耳的叮当声。“你愿意就都拿去。我听说你给的价钱公道。”

“再公道也得要一大笔钱,”加兹鲁维回答。他打开口袋,午后的阳光映在金币上闪闪发光。“我的天啊。”

“你能给我弄到清单上的所有东西吗?”

加兹鲁维挠了挠头,显然是在犹豫应该老实回答还是按原本想的来回答。

“也许能,”加兹鲁维最后说道。他吸了一口烟斗,让烟雾从他长长的鹰钩鼻里呼出。“也许能。”

“要在几天之内。”

加兹鲁维咳了起来,烟雾从他嘴里一阵阵喷出。“什么?”

恐怖图腾牛头人拿出第二个钱袋,虽说不及第一个那么大,但也相当可观了。“我的……头儿明白钱多好办事的道理。”

地精轻轻吹了声口哨。“你的头儿很聪明,”他说。他又看了一遍清单,然后叹了口气。“事情有点难,但是——是的,是的,我能帮你全搞到手。”他犹豫起来。恐怖图腾牛头人耐心地坐在那里,他知道此刻地精脑中显然正在天人交战。

加兹鲁维发出一声低沉而痛苦的叹息,从第二个钱袋里抓出一把金币,然后把剩下的推还给牛头人。恐怖图腾牛头人困惑地看着他。一个地精居然会有钱不拿?

“听着,”加兹鲁维说,“别出去乱讲,但是……我,呃……支持你正打算的事。”

牛头人眨了眨眼。“我……很荣幸。”

加兹鲁维点点头站起身来。“我四天之后把货给你。不能再快了。”

“可以接受。”牛头人也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去。

“嘿,老爹?”

恐怖图腾牛头人转过身来。

“告诉贝恩,我一直很喜欢他老爸。”

风暴之歌•恐怖图腾温和地笑了,“我会的。”

大军正在行动。

尽管贝恩已经打定主意不去向加尔鲁什•地狱咆哮寻仇,但他也不打算去向那个鲁莽的兽人求助。这意味着他只能靠自己了。

幸运的是,玛加萨的背叛行径已经开始传开。莫沙彻营地尚未落入恐怖图腾之手,但他们全都在激烈战斗,无力派出援军。而乱风岗则击退了敌人的攻击,继续效忠于血蹄家族。当贝恩前去寻求庇护的时候,那里所有还能战斗的人都自愿加入他的队伍。现在贝恩手下有了两打强健的战士,而其他人尽管急需训练,却有着不容忽视的热情。凯恩过去深受爱戴,而他的儿子也受到尊敬。毫无疑问,除了属于恐怖图腾——或是害怕他们——之外,任何牛头人都会集结到贝恩麾下。

他骄傲地佩戴着恐惧破除者,尽管他并未解释这把武器的来历。他不希望给安度因带来任何麻烦。这把武器已有数十年,或许上百年不见天日。尽管尺寸偏小,可谁也不会注意到这是一把独特的矮人武器。几乎所有武器对牛头人而言都是尺寸偏小的。当有人问起的时候,他只是回答道。

“这是一位朋友送给我的,代表了对我和我的动机的信任。”这个解释似乎能让大多数人满意。

他们沿着黄金之路向陶拉祖营地挺进。从烈日石居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击退了敌人的进攻,将会派出部队到那里与他会合。

贝恩毫不掩饰自己的行军,这能给任何可能在观察他们的恐怖图腾密探一个强烈的信号,表明他和他的支持者们无所畏惧。确实,自从离开死气沉沉的尘泥沼泽进入干旱的贫瘠之地以后,他们的人数已经大大扩充了。除了牛头人之外还有别的种族加入他们的行列。队伍中有几个巨魔,一些兽人,甚至还有一两个被遗忘者和辛多雷。前来投效的那个被遗忘者声称欠了牛头人们一个人情,毕竟是他们力主部落收容被遗忘者的。除此之外,其他的大多都是雇佣军;不管怎么说,多亏了吉安娜的暗中资助,有了这么一大笔来源难以查明的金钱,贝恩才能雇佣这些士兵。贝恩确信他们的战技能够派上大用场。

道路远方出现一个小黑点,那是一头科多兽的形状。当它走近的时候,贝恩认出骑在上面的正是风暴之歌。他驱动巨大的坐骑来到徒步前进的贝恩身边。

“好消息?”贝恩问道。

“最好的消息。”风暴之歌说,“加兹鲁维同意在四天内提供我们所需的所有东西。他甚至都没收下全额货款。他让我带话给你,说他一向钦佩你的父亲,也支持我们的行动。”

“真的?”贝恩吃惊地抬头瞟了他一眼。“来自一个地精的表忠心。我可真是高兴。”

哈缪尔之前一直在和他的德鲁伊同伴们交谈。现在他走上前来。“正如你所料,他们知道我们的到来。我们的密探报告说雷霆崖正在做着守城战的准备。好消息是,他们把所有的资源和士兵都集中到了那里,因此不会半路袭击我们。”

贝恩点点头。“他们认为雷霆崖易守难攻,而发生在半路上的任何战斗都是在浪费恐怖图腾的生命。”

风暴之歌哼了一声,“你真该看看加兹鲁维看到清单时的脸色。女族长和她的手下必定会大吃一惊的。”

来自烈日石居的援军数量不多,但他们显然动作迅速。当贝恩从南黄金之路往西拐向莫高雷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那等着他了。当欢呼之声响起时,贝恩不由心情澎湃,他能听出人们在有节奏地呼喊着:“贝恩!贝恩!贝恩!”

“听听他们,”哈缪尔轻声对他说,“你给他们带来了希望。你的计划大胆而冒险,”他坦承地说,“但这正是我相信它会成功的原因。你有着你父亲的稳重和自己的想象力,贝恩•血蹄。你会在这场战斗中大获全胜的。”

“我祈祷你是对的,”贝恩说道,“要是失败的话,我们族人可就命运堪忧了。”

雷霆崖一度是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现在却是一片沉寂。起初恐怖图腾利用夜袭之利轻松取胜,然而现在他们要准备抵挡一位受欢迎的领袖指挥的大军,而不是屠杀睡梦中的受害者。雷霆崖有着完美的防御能力,而他们能够应付一场长期围攻。尽管如此,玛加萨并不期望战斗的到来。

贝恩如此公开行军正是愚蠢。这么做也许能为他多赢得几个追随者,但也同样让他的敌人有了准备的时间。而玛加萨没有浪费这个机会。

要攀上雷霆崖并非痴人说梦,但也是相当艰难,尤其是对牛头人而言。就算攀登者们有所准备,还有别的在等候着他们。升降梯是登上山崖的关键——可部族的工程师们正在往上面安装炸弹,只要轻轻一按就会立刻爆炸。这样的话贝恩的军队除了在崖底安营苦等之外就别无他法了。要是时机把握的好,还能顺便炸死几个贝恩的追随者。对于传送门之类的魔法渗透方式也都已经有所防范。这将会是一场漫长的等待。贝恩给了他们几天预警时间,这让恐怖图腾有机会运进大量的食物和其它补给。玛加萨已经召回了所有手下来保卫这座主城,包括在血蹄村和进攻烈日石居未遂的部队。是的,玛加萨越是细想心中就越是冷静。贝恩将会失败,就像他的父亲那样。而她对牛头人的钳制将会确定无疑。

她在凯恩•血蹄的故居中渐渐入睡。然而一阵强烈的闪光和随之而来的震天雷鸣惊醒了她的美梦。瓢泼大雨洒落在茅屋顶上,玛加萨猛地跳起身来打了个响鼻。又是一道炫目的闪电。身为一位萨满和一个牛头人,玛加萨对风暴并不陌生。但这一次当中却带着一种强大和凶狠。她吸着鼻子侧耳聆听,开始变得警觉起来。或许她只是在胡思乱想,但玛加萨能活这么久正是因为相信自己的直觉。因此她披上袍子和斗篷,为的是抵御外面的倾盆大雨。

雨水泼洒在玛加萨的脸上,她眯着眼睛往上方望去。漆黑的天空中灰色的雷雨云盖住了群星。没什么不对劲的。毕竟这地方叫做雷霆崖。她很高兴这不过是一场格外狂暴的雷雨而已,于是伸手将兜帽往下拉了拉盖住脸庞。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当遮蔽它的雷雨云散开之时,一艘色泽鲜艳的空中飞船破云而出,上方悬浮着一个亮紫色气囊。

接着出现了另一艘……又是一艘。当她看清楚眼前景象之时,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飞艇来袭!”玛加萨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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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6 14:02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正当玛加萨高喊之时,从飞艇两侧分别放下了绳索,几个牛头人、兽人和巨魔顺着滑了下来。这一招来的出其不意,没等恐怖图腾牛头人们拿起火枪和弓箭投入战斗,已经有大批敌人安全落到地面。

敌人刚一踏上地面就杀将过来。其中三个径直冲向玛加萨。她现在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把手伸进挂在腰间的一个小包,手指握住她的图腾。元素们作出了回应——突然间,锯齿形的闪电划破了夜空,几道电流如投矛般径直射向敌人。许多人被立刻击倒,但在接踵而来的混乱当中,另一艘飞艇趁机就位并卸下船舱中的危险乘客。

玛加萨怒喝一声举手向天。闪电射向其中一艘飞艇。它立刻燃烧起来,火焰贪婪地四下蔓延,几秒钟内就将庞大的硬气囊外壳完全吞噬。然而飞行员还是设法控制住飞艇,偏偏倒倒地朝着一旁的飞龙塔撞去。

玛加萨咒骂起来。这下被困在塔中的双足飞龙都会变成一堆烧焦的尸体毫无用处。那个死去的地精飞行员让他的飞船毁得物有所值了。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场事故的时候。巨大的爆炸声震撼了雷霆崖的中部高地。剩下的那艘飞艇正在投掷炸弹。在晦暗怪诞的绯色晨光中,尸体和断臂残肢被炸上了天。拉哈罗一把拉住他的女族长,将她从纷乱的战斗中拖了出来。她生气地推开他,反身又冲回战场。

“把剩下的双足飞龙都找来,从空中攻击他们!”她高声喊道,“我们已经击落一艘飞艇了;现在来搞定另外一艘!”

“另外……两艘,”拉哈罗更正道。

一只巨大的风暴乌鸦降落在贝恩身边,它的身躯开始扭曲变形。哈缪尔对他的族长说道,“我们损失了一艘飞艇。但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中部高地上层。风暴之歌召唤的雷雨云非常有效。”

贝恩点点头表示赞同。第一波进攻更大程度上是为了吸引注意。他们的攻击出其不意,让敌人惊得目瞪口呆,使得玛加萨和她最精锐的战士朝高地的那一层蜂拥而去。他们与飞艇上下来的数十人战斗着,无暇去注意那些缓慢却更难以阻挡的盗贼们悄悄攀上猎人、长者和灵魂三处高地。贝恩对恐惧图腾以牙还牙——将他们分隔开来各个击破。不同的是恐怖图腾屠杀了那些萨满、德鲁伊和猎人们,而贝恩的手下只是割断了各个高地连接中部高地的吊桥绳索。一些箭矢、子弹和法术能够射越高地之间的空隙,但绝大多数力所不及。

他雇来的几个巨魔佣兵也在全力工作。他们一刻不停,飞快地攀登着悬崖绝壁。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发生,恐怖图腾在崖壁上仔细地安置了炸弹;然而他们都被小心地拆除了。

毫不奇怪,升降梯也都被安上了炸药。这些爆炸装置更为复杂,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拆除。现在中部高地上层的诱敌战术仍然奏效,没人想到要来炸掉升降梯。

暂时如此。

剩下的双足飞龙都迅速作好了起飞的准备,恐怖图腾牛头人驾驭着它们杀向飞艇。骑在这些形如长翼巨狮的生物背上,恐怖图腾的猎人们就能直接朝甲板上的船员和战士们射击了——尽管那些变成风暴乌鸦形态的德鲁伊们俯冲下来和他们缠斗,而还击的箭矢和枪弹也同样能直接打中他们。玛加萨看到一头长着犄角的大猫扑到一个恐怖图腾猎人身上,利齿深深陷入那个不幸的牛头人的咽喉。德鲁伊和猎人都从飞龙背上摔了下来,德鲁伊在离地咫尺之遥的当头变成了一只风暴乌鸦,而猎人则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到处都是尸体。现在是该撤退的时候了。在预见之池所在的洞穴里有几个被遗忘者法师;如果加以适当的劝说,他们就能为玛加萨开启一个逃往安全之处的传送门。往常里通向下层的斜坡被一艘飞艇轰炸过,现在仍然直冒青烟。玛加萨打了个手势,转身朝高地第二层冲去。拉哈罗带着几个人手执兵刃跟在后面。血腥的肉搏战同样无处不在。一道阴影覆过玛加萨的头顶,她抬头瞟了瞟,看到那是剩下的两艘飞艇之一。

“去预见之池!”她叫喊道,“还有升降梯——引爆炸弹,然后过来找我!”

“马上照办,长者,”考尔回答。安置炸弹正是他出的主意,现在他匆忙跑去执行玛加萨的命令。

玛加萨快步冲上通往吊桥的草屋。转眼之间她就能——

她猛地停下脚步,双蹄在老旧的木地板上踩了个滑。高尔姆一把伸手抓住他的女族长,才没让她失足摔进下面的裂口中。

“他们砍断了绳索!”高尔姆大叫道,使劲把玛加萨拖回安全的地方。

“我看到了,蠢货——”一声爆炸打断了她的话。她返身走到外面,正看到硝烟从一处升降梯的位置冉冉升起,于是暗自笑了起来。现在该轮到下一个了。她急切万分地等待着爆炸的声音。实际上,那将意味着雷霆崖正式进入长期围城阶段,然而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声音并未响起。

升降梯到达崖顶,贝恩•血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来,拉哈罗甚至都没来得及采取行动阻拦他。紧跟贝恩脚步的是一头熊和一个恐怖图腾牛头人,以及另外几名战士。玛加萨伸手去摸图腾,然而没等她握紧手指,贝恩已经冲到了面前。他手里挥舞着——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把看上去像是单手锤的东西,拿在他手里显得实在有些太小了。

当那柄小锤击中她的腰间,玛加萨猛地吐出一大口气。她没来得及穿上铠甲,这一下重击打得她直飞了起来。没等她从剧痛中缓过气来,更不用说站起身,贝恩•血蹄已经蹲在她的上方,高高举起那把奇特的武器。“认输吧!”他喊道,“快认输,你这凶手,叛徒!”

她动了动嘴却没有声音。她还没能缓过气来。贝恩棕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带着……快意?她一下子惊慌起来,意识到她的沉默给了他动手的理由。

“我……认输!”她喘着气说道,声音在战场的纷嚷中几不可闻。

贝恩放下了单手锤。但她从眼角里看到他攥紧了另一只拳头,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贝恩站在他抓获的恐怖图腾族人面前,注视着他们。一些恐怖图腾牛头人在收复雷霆崖的战斗中死掉了,活下来的大多受了伤。他已经下令给他们治疗伤口,于是恐怖图腾的黑色皮毛上缠着白色的绷带。他们的数量在激战中大为减少,但他们是在一场公平交战中死去的,而这场战斗是为了夺回一座被他们用背叛和暗杀占领的城市。因而他不会为他们的死感到哀伤。

现在他面临的问题是,该怎么处理这些残存者们?特别是他们的首领?

玛加萨也在伤者之中,但看起来她的骄傲仍然毫发无伤,一如平常地站得又高又直。在她的左右站着两名雷霆崖守卫,他们看上去巴不得能有任何借口动手干掉她。贝恩心中也隐隐有此想法。斩下她的首级,用长矛穿着立在雷霆崖下以儆效尤,就像以前那些巨龙的首级一样……是的,他承认这么做会让自己心满意足。但这不是他父亲所会去做的事,而贝恩深知这一点。

“我的父亲允许你留在这里,留在雷霆崖,玛加萨,”贝恩说道,并没有称呼她的头衔。“他待你公正而热情,尽管明知你可能密谋反对他。”

她眯起眼睛鼻翼扇动,但却并没有在愤怒中开口。她太狡猾了,诅咒她。

“而你以怨报德的方式就是在加尔鲁什•地狱咆哮的武器上下毒,并眼看着我的父亲不光彩地痛苦死去。出于荣誉,我可以要求一命还一命,或是提出生死斗的挑战——是对你而不是对加尔鲁什的挑战,因为我知道他不过是你的掌上小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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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6 14:08 显示全部楼层
玛加萨微微紧张起来,等着贝恩提出挑战。而贝恩苦笑起来,“我信奉荣誉。我的父亲为荣誉而死。可身为领袖这还不够。他必须懂得怜悯,懂得怎么做对他的人民最好。”

他大步走上前来,直到与她当面对视着,而她微微退缩耷下耳朵。

“你喜欢舒适,玛加萨•恐怖图腾。你喜欢权力。我会让你苟活,但你将再与这两者无缘。”他伸出手来。一名雷霆崖守卫递给他一个小包。玛加萨认出它的时候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你的图腾包。”他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木雕图腾——这是玛加萨和她所控制的元素们的联系。他用两只有力的手指夹住它,然后用力捏成了碎片。她极力想要掩饰自己对这个动作的恐惧,但还是失败了。

“我绝不认为这会完全切断你和元素们的联系。”贝恩说道。然而他还是重复这个动作,一而再,再而三,直到最后第四个图腾。“但我知道这会激怒元素们。你需要花费时间——并且在它们面前表现出谦卑——才能重获它们的喜爱。我想这样的谦恭对你而言是有益的。实际上,我还会为你促成更多这样的机会。

“你会被从这里送到荒凉的石爪山脉。在那里你只能尽力勉强维生。你不犯人,人不犯你。要是再敢攻击,那你就是敌人,我也再不会约束任何人对你做任何事。要是再敢谋反——那么,玛加萨,我会亲自前来找你。就算凯恩•血蹄的灵魂劝我冷静,也阻止不了我砍下你的头颅。明白了吗?”

她点点头。

他哼了一声,退后注目着其他人。“你们中有些人对血腥行径感到不安,例如风暴之歌•恐怖图腾那样。你们当中有任何人愿意走上前来,向我,向牛头人全族,向部落宣誓效忠,并且每当恐怖图腾的污名被提及之时,都公开与之划清界限,就像风暴之歌做的那样。那么你们就会得到完全的宽恕。其余的人,和你们所谓的女族长一起远赴荒野吧。与她一同命运与共,祈祷再也不要与我碰面。”

他等了很久,却没人动一动。最后,一个女性牛头人紧紧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上前来。她在贝恩面前跪倒并低下头颅,她的孩子们也跟着照做了。

“贝恩•血蹄,我没有参与那晚的屠杀,但我承认我的丈夫参与其中。如蒙您恩许,我愿让我的孩子们在这里成长,在这座和平的城市里安全地生活。”

一头黑毛公牛朝这个女性牛头人走来,伸手放在她的肩头,然后在她身边跪了下来。“为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在此请求您的裁决。我是塔拉卡尔,在风暴之歌逃亡的时候,正是我率队攻打您的。我一生当中都与宽恕无缘,但我请求您,就算不能宽恕我,也请宽恕我无辜的孩子们。”

越来越多的人走上前来,最后整整四分之一的恐怖图腾氏族成员都跪在了贝恩的面前。他并不会完全信任他们,认为不必对他们加以监视。因为他们别无选择,除非和玛加萨一起遭到流放,蒙受耻辱,失去力量——因为贝恩决意要剥夺他们反击的能力,哪怕只是暂时剥夺——他能想得到许多人心中都对过去所做事情的想法有了突然的转变。但是他也知道,其中一些人是出于真心的请求。或许别的人也会走到这一步。为了达到真正的治愈,这是一个他必须承担的风险。

越来越多玛加萨所谓忠诚的恐怖图腾成员抛弃了她,贝恩看了看她的面孔,心中略微产生了一丝快意。他想他的父亲也会为此感到高兴的。

“还有人吗?”他问道。其余的恐怖图腾牛头人都站在原地,于是贝恩点了点头。“两打雷霆崖守卫将会护送你们前往新的家园。老实说我并不希望你们一路顺风,但至少你们要是死了也算不到我的头上。”

他们朝着升降梯走去。贝恩久久注视着他们。玛加萨走得头也不回。

我的话所言不虚,玛加萨•恐怖图腾。要是被我再看到你,尽管在安舍的引导之下,我也绝不会留手的。

加尔鲁什曾经为他的出身感到羞耻。对于自己到底是谁,来自何处,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能理解、接受并且最终为之感到喜庆。满怀着如此信心,他为自己和部落赢得了许多堂堂正正的荣誉。从那以后,他开始习惯于人们的吹捧奉承。可是现在,当他带着随从沿着蜿蜒的斜坡爬上位于千针石林的指定会面地点的时候,他感觉到牛头人们注视他的灼灼目光,感觉略微有些不自在起来。

知道自己做得并不公平的感觉很不好。实际上,他知道自己希望以合乎荣誉的方式与凯恩对决,这才是对他自己以及对手的尊重。加尔鲁什认为凯恩是一位高尚的战士。但这却被玛加萨夺走了,还给他的声名蒙上了一层丑陋的阴影。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太多人了。干嘛啊,可也是和凯恩一样的受害者啊。于是他勉强高昂起头颅加快了脚步。贝恩正在等待着他。他的块头比凯恩更大,又或者不过是因为他比那头上了年纪的老牛站得更直而已。他沉默地站在那里,手里拄着他父亲那根巨大的图腾柱。哈缪尔•符文图腾,风暴之歌•恐怖图腾和另外几个人在贝恩身后咫尺之外等候着。

加尔鲁什上下打量着贝恩,对他作着评估。魁梧有力,有着加尔鲁什在凯恩身上见过的冷静。他几近温和地等在那里。

“加尔鲁什•地狱咆哮,”贝恩用他低沉浑厚的声音说道,然后偏了偏头。

“贝恩•血蹄,”加尔鲁什回答,“我想我们之间有很多要谈的。”

贝恩朝哈缪尔点点头。那位年长的德鲁伊朝站在贝恩身后的其他几人打了个手势,他们都摇着头往后走开几步,让这两人能在这座荒凉的石柱顶上获得尽可能大的密谈空间。

“你让我再也不能与我深爱的父亲共处了。”贝恩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么这就是摊牌的方式了。没有加尔鲁什所鄙夷的虚伪礼节。很好。

“是你父亲向我挑战的。我别无选择只能接受挑战,否则我的荣誉——还有他的——都会被永远玷污。”

贝恩的表情毫无变化。“你是靠诡计和毒药打赢的。这更加玷污你的荣誉。”

加尔鲁什想要厉声反驳,却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尽管我羞于承认,但玛加萨•恐怖图腾欺骗了我。是她在血吼上下的毒药。我再也没法知道是否能在公平决斗中战胜你的父亲了。所以我和你一样都上当了。”他不知道贝恩能否理解,承认这一点对他来说是多么困难。

“她哄骗了你,现在你的名誉受到玷污。可我却失去了父亲,还有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我想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失去的更多。”

加尔鲁什没有回答,他的脸颊开始发红。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出于何种情感,但他知道贝恩说的是实话。“那么,我等着儿子像他的父亲一样发起挑战。”

“不会有挑战的。”

加尔鲁什不解地皱起眉头。贝恩继续说道,“别以为我不想和你打,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不管斧刃上涂了什么,是你的手杀死了我的父亲。但是牛头人不会如此狭隘。真正的凶手是玛加萨而不是你。我的父亲提出生死决斗,那么你和他之间的矛盾也就已经解决。尽管因为玛加萨的背叛,这次决斗并不公平。凯恩•血蹄向来把牛头人一族的需要放在首位。他们需要部落的庇护和支持,而我会尽力去满足他们。我不能打着悼念他的旗号,却对他们的福祉不管不顾。”

“我也爱戴和尊敬我的父亲,力求为他增光。我从没想过要去侮辱凯恩•血蹄,贝恩。尽管他死于这场背叛,你能够理解这一点很好地表明了你堪当族人的领袖。”

贝恩的耳朵微微颤动。他显然还在心怀忿恨,对此加尔鲁什一点也不怪他。

“然而——你对恐怖图腾的仁慈让我疑惑不解。我听说尽管你赶走了他们,却没有对他们加以真正的复仇。在这种情况下,生死决斗甚至更严厉的复仇都是合情合理的。你为何不处决恐怖图腾的人呢?或者至少是他们那个不老实的女族长。”

“不管恐怖图腾做了什么,他们都还是牛头人。我父亲怀疑玛加萨会背信弃义,于是他让她留下来以便监视。他选择了不会导致分裂和斗争的路线。我尊重他的遗愿。除了杀戮之外还有别的惩罚方式。而这些方式甚至有可能会更为公正。”

加尔鲁什苦苦思索了很久,但他最后明白自己也会像贝恩一样愿意尊重自己父亲的心愿。于是他满意地说道。“这样很好,尊重和怀念你的父亲。”

贝恩冷笑起来,“我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表明玛加萨是个叛徒,她已经被流放边荒剥夺力量。所有选择追随他的恐怖图腾成员都得到了同样的惩罚。很多人懊悔他们的作为并且留了下来。于是现在有了另一个恐怖图腾,由风暴之歌来领导。他救过我的性命,也证明了自己的忠诚。玛加萨和追随她的恐怖图腾成员要是敢于侵入牛头人的土地,一律当场格杀勿论。这样的复仇已经足够了。我并不打算在复仇上浪费时间,我的精力更应该放在重建之上。”

加尔鲁什点点头。他已经了解了关于这个年轻的牛头人所需知道的一切,并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么我向你提供部落的完全庇护和支持,贝恩•血蹄。”

“作为对这庇护和支持的回报,我献上牛头人一族的忠诚。”贝恩生硬但不失真诚地回答。加尔鲁什知道他可以信赖这位牛头人的话。

他伸出一只手来。贝恩用他三个指头的大手一把握住,将加尔鲁什的手包了个整。

“为了部落,”贝恩轻声说,尽管他的声音因情绪而发颤。

“为了部落,”加尔鲁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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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se乐章 炎晶石的觉悟2011-4-16 14:17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事情是从一场雷雨开始的。

安度因已经对塞拉摩时常发生的暴雨习以为常,尽管有时颇为暴烈。但这一次,雷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震得牙齿吱嘎作响,闪电将他的卧室照得通亮。他一下子坐起身来,刚好听见另一记炸雷。雨水猛烈地泼向他的窗子,噼啪作响的声音让他简直以为雨滴将会破窗而入。

他下了床望向窗外——努力分辨着,但在这瓢泼大雨当中却什么也看不见。他转过头,听到走廊上传来说话的声音。他微微皱起眉头,穿上衣服探出头去想要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吉安娜从他身边跑过。显然她也刚醒过来匆忙披上衣服。她的双眼清醒有神,但头发却根本没梳过。

“吉安娜阿姨?出什么事了?”

“洪水,”吉安娜简短地回答。

一时间安度因仿佛回到了丹莫罗那场雪崩的时刻,当痛苦而恼怒的元素们再一次把怒火发泄到无辜的平民身上。艾琳的笑容涌上心头,而他强迫自己把它放到一边。

“我马上就来。”

吉安娜吸了口气,像是要出言反对一般,接着却朝他勉强一笑,然后点了点头。“好吧。”

他飞快地拽上鞋帮最高的靴子,披上一件带着兜帽的斗篷,然后跟着吉安娜以及几名侍从和卫兵冲了出去。

暴雨和狂风的抽打让他几乎迈不开步子。它们似乎从侧面袭来,而非当头直落,让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吉安娜也走得同样艰难。他们就像喝醉了酒一样,从高高的塔基蹒跚走下。

安度因知道今晚本是月圆之夜,然而浓厚的云层却遮蔽了所有的光亮。卫兵们提着油灯,但灯光却是晦暗不明。在这样的雨中,火把更是毫无用处。安度因一脚踩进齐踝深的水中,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尽管隔着厚厚的长靴,水也透了进来让他感觉冰冷。当他的眼睛习惯了昏暗的光线,安度因发现整个地方全都漫上了水。好在还不算太深——暂时不深。

“艾登中尉!”吉安娜大声叫道,一个骑着马的士兵掉转坐骑溅着水花朝她走来。

“我们正在开启城堡大门,把那些需要避难的人都带进去!”

“遵命,我的女士!”艾登也高喊着回答道。他猛一拽马头,朝磨坊的方向而去。

吉安娜顿了片刻,然后朝天举起双手,手指比划着动作。安度因听不见她的声音,但能看见她的嘴唇在蠕动。转眼的功夫,一个巨大的龙头出现在她的身边,令安度因不由吸了口气。那龙头张开巨口,朝积水喷出一道火焰,蒸干了一大片地面。自然,洪水立刻重新涌来填补空缺,但那龙头似乎永不疲倦地继续喷吐火焰。吉安娜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码头去!”她朝安度因叫道。他跟在她身后,以最快的速度坚决地趟过积水。随着地势越来越低,积水也越来越深。就在前方,安度因看到了一幕原本滑稽的场面,然而此时此刻,这只不过带来了更大的混乱。所有的狮鹫都飞到了各栋建筑的房顶上。它们的翅膀和皮毛都已经湿透,当飞行管理员们交替叱骂和恳求它们“请下来吧!”的时候,它们只是报以抗拒的嘶叫。

现在积水已经到达了安度因的膝盖,他和吉安娜以及卫兵们都顽强地向前跋涉。居民们都和狮鹫一样尽可能逃往最高的地方。他们的本能反应是明智的,但现在闪电又烈又多,起初貌似正确的选择现在却隐藏着更大的危险。现在安度因和卫兵们帮着受惊的商人和他们的家属爬下屋顶到达安全的地方。

安度因开始颤抖起来,他的斗篷和长靴都很厚实,但是当完全浸泡在水中的时候,它们却不能带给他任何温暖与干爽。积水森寒刺骨,他简直感觉不到膝盖以下的小腿了。可他仍然坚持着。人们正在受难,而他得帮助他们。当一道闪电照亮夜幕的时候,他正张开双臂接住一个抽泣不已的小女孩。当她抱住他的时候,安度因越过她的肩头看到码头的方向,一道炽白的电弧击中了木制的平台。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拌和着人们凄厉的尖叫声,以及木头碎裂的吱嘎声。停泊在那里的两艘船猛烈地摆晃着,就像是被一个巨人的孩童生气地抛来甩去。

那女孩在他耳边尖叫起来,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就好像要勒死他一般。又是一道闪电的亮光,安度因好像看见一道巨浪从海中升起,就像一只巨手猛拍在码头上。安度因眨了眨眼睛,想要在泼洒在脸颊上的雨中看个清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又是一道炫目的电光,那道奇怪的浪涛消失不见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塞拉摩码头和那两艘船。他看到的景象确实是真实的。闪电将塞拉摩的码头大部分都摧毁了,而海洋将它彻底吞噬。尽管大雨倾盆,安度因却仍然看到火光的闪耀。

吉安娜抓住他的肩膀,把嘴靠近安度因的耳边。“把她带回城堡去!”

他点点头,吐出嘴里的雨水说道,“我马上回来!”

“不!这太危险了!”风暴中吉安娜再次高喊起来,“你去照顾难民!”

安度因心中突然充满了恼怒和无能无力的挫折感。他已经不是小孩了,他有强壮的手臂和冷静的头脑;他能帮上忙的,该死!但他也明白吉安娜说的对。他是暴风城的王储,他有责任不让自己愚蠢地身处险地。他咕哝地抱怨着,大步趟过冰冷的积水朝城堡走去。

等他艰难地趟进城堡时已经不再哆嗦了。一些侍从正在那里忙于给水灾的难民们裹上毯子并端来热茶和食物。一个年长的女人冲了过来,安度因小心地把孩子递还给她。他知道自己已经浑身湿透,需要换掉身上的衣服,可好像就是迈不动脚。吉安娜的一位手下抬头瞥见了他,不由皱着眉头多看了两眼。安度因瞪着他,傻傻地眨着眼睛,感觉冷到了骨头里。在他的脑海深处,隐隐觉得自己就快要休克过去了。

“要是我有恐惧破除者就好了。”安度因喃喃地说道。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那侍从拉着他走进一间侧室,帮他脱下湿透的衣服,套上一件过大的衬衣和裤子。在安度因完全清醒过来之前,他已经裹着一张粗糙但温暖的毛毯,手捧热茶坐在火边。吉安娜手下的侍从已经走了——急需照顾的人还有很多。片刻之后安度因开始猛烈地颤抖起来,又过了片刻,他开始考虑起能够靠近温暖的意义。

过了一会,他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能够提供帮助而不是就这么坐在地板上。他到自己的房间里换了衣服,又回来帮助其他人,为他们提供热饮和毛毯,把他们湿透的衣服在房间里晾晒成行。

暴雨没有停息。水位不断上涨,尽管吉安娜的龙头力图阻挡它们。吉安娜让自己超负荷地工作着,每过几分钟就刷新一次法术,下达命令并且援助灾民。随着水位的上涨,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城堡避难,这栋建筑的每一层木地板上都坐满了人。到了最后安度因相信塞拉摩的所有人都躲进了城堡,军营和旅店里。

直到接近次日黄昏的时候,吉安娜才让自己坐下来吃喝休息。她已经换过了几次衣服,而现在这套也是完全湿透了。在她小巧舒适的房间里,安度因为吉安娜在火边安了个座,又为她端来茶水。吉安娜哆嗦得厉害,以至于手里的茶杯和碟子碰的咯咯作响。她抬起布满血丝的疲惫双眼看着他。

“我想你需要回家去了。洪水还不知道何时才能退去,我不能拿你的安全来冒险。”

安度因看上去不太高兴。“我能帮上忙,”他说,“我不会做任何傻事的,吉安娜,你知道我不会的。”

她伸手想要揉揉他的金发,却似乎没力气来完成这个动作。她的手无力地垂到膝上,然后她叹了口气。

“唔,要是见到你父王可就说不定了。”她咕哝着抿了口茶。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吉安娜一下子僵住了,正要放回碟子里的茶杯停在了半空中。她瞪大眼睛抬头看着安度因,而他从吉安娜的目光中看出,她正在拼命寻找着一个令人宽心的借口,却因为精神上的极度疲惫一时想不出来。

“我父王怎么了?他在哪?”突然间他明白了。安度因惊恐地凝视着她,“他要去攻打铁炉堡,对吗?”

“安度因,”吉安娜开口道,“茉艾拉是一个暴君。她——”

“茉艾拉?快啊,吉安娜阿姨,你得告诉我他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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